凌晨四点下了场bào雨。
常远睡够了7小时,在雨声里醒来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站在窗前,透过水迹斑斑的玻璃,外面的景物虚化得厉害,除了雷电的痕迹什么都看不见。
经过一夜修养的意识像是终于苏醒,常远心里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悲哀。
他爱邵博闻,那人说也喜欢他,惊喜本该占领qíng绪的制高点,让他不管不顾的成全自己。
可是记忆障碍横在中间,那部常常握在掌心里、记满了日常的手机仿佛会发she超声波,qiáng势地以钝痛告知他此生都将与笔记为伍。
医生的报告里写得很明确,建议他最好不要结婚,而邵博闻也毫无隐瞒地坦白他当年离开的原因,正是来自于他病时的压力,他从没好过,所以他拒绝所有人,尤其……是邵博闻。
可是姓邵的却说,明天开始追他,常远脑中回dàng着那句“希望他看在我找了他十年的份上”,鼻腔酸得险些落下泪来。
十年是什么概念!他从什么都记不住到回到人群里工作和生活,也不过5年而已,而对于像邵博闻这种有点资本的人来说,这个社会充满了诱惑,金钱、美色、名望等,不是一句意志坚定就能扛得住的。
常远不明白,那么多的选择里邵博闻为什么愿意等他,他知道自己脾气还行,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池玫过度保护的教养方式塑造了他耐力超凡的特xing,但也在很早很早就扼杀了他表达的自由,而被动的人素来缺少自信。
十年前的决裂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即使有五成得到幸福的概率,他也不想尝试了。
——
P19二期qiáng拆帖的关注度高得不可思议,在转帖博主发了条动态,愤怒的表示了无奈之后,网上又成了炸锅状态。
一大早就谴责纷纷,甚至扬言不把它再次顶上热搜就不罢休。
而在网络后的现实里,邵博闻俨然做到了追求者的最高境界,追跟没追一个样。
常远既没收到爱心早餐,也没有人“巧合”地来蹭他的顺风车上班,更绝的是,整个上午他都没见到邵博闻,倒是在工地门口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他在这里呆了将近半年,连门口卖包子的大姐泡沫箱里的包子馅儿种类都清楚,那俩在铁皮门前来来回回走不远的“路人”就别提多显眼了。
他怕是小偷或是其他,便在刷卡进门之后跟门卫打了招呼,让他留个心眼。
自从凌云进驻以后,郭子君成天往现场跑,转一圈就跑去找谢承扯淡,今早座位上照样没有他,常远在办公室坐着,总觉得邵博闻会从门口冒出来,因此门口每过一个人,他就要抬头看一下。
就这样呆到十点半,他先被自己的糙木皆兵弄得受不了了,而且他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便gān脆戴上安全帽去了现场。
昨夜的bào雨时间短暂,已经渗入地底没了踪迹。
另一边邵博闻穿着亲子T恤,大清早带着他的同款儿子逛公园去了。
虎子已经放暑假了,邵博闻要工作,家里又没人,虽然有的保姆,但也不能一整天都把孩子抛给外人,他总得挤出时间来陪他,晚上不行那就早上,好在他自己当老板,迟到早退的事qínggān起来不至于那么为难。
逛完公园他将虎子送到兴趣班,换好衣服这才驱车去了工地,停好车往大门走的路上,被斜后里窜上来的两个人封住了去路,其中一个举着手机,一个举着录音笔,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歇地介绍起来。
“先生您好,我们是YC晚报的记者,关于2期工地bào力qiáng拆的事qíng有几个问题问您,希望你能配合,一……”
敏感的媒体人已经嗅到了这起新闻的价值,荣京与奢侈品牌GIVA的合作已经进入洽谈初期,如果双方合作成功,那将意味着荣京集团继房地产、商业、旅游文化之后,又打开了他们一直试图撬开发展的时尚板块。
荣京集团的曝光率眼下炙手可热,任何相关的独家消息都值得挖掘,采访邵博闻绝不是随机之举,作为热帖中的“打手”,这两人显然是专门蹲点在等他,必要的话他们张口就能报出他的姓名。
这是一个信息井喷的时代,大千世界的无奇不有颠倒着人们的世界观,使得每件事看起来都亦真又假、难以分辨。
邵博闻不是没跟媒体打过jiāo道,知道他接受或拒绝其实结果都差不多,今天不答应明天肯定还能再见,离竣工没几天,他没时间跟这些人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