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_作者:常叁思(87)

2017-07-10 常叁思

  作为一间不能描述的茶馆,这个时间点它的霓虹广告灯也亮着,映得玻璃门上都是骚气的五颜六色,十分显眼。

  常远乍一眼瞥见它,那天的惊慌忽然在心里蹦跶了一下,那次要不是邵博闻来得及时,不说三挫伦,他起码得留下一个艳照门,对于这份人qíng,自己好像也还没还过。

  自从邵乐成和池玫横cha一杠之后,他似乎猛然成债主变成负债的了,邵博闻做什么都不再是应该的,因为他并不理亏,不愧疚又为他做这做那,就换他有心理负担了。

  这种想两清的心态非常危险,万一哪天头脑发热,指不定能gān出点什么来。常远比谁都清楚,珍爱清醒、远离邵博闻,然而他偏偏又无法自拔。

  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神和机器,就是大脑发出的无数指令中只有少数能被执行,人们会找无数的借口来说服自己,而借口总是取之不尽。

  常远的借口冠冕堂皇,那就是工作,他斜觑着邵博闻疲倦的侧脸,心说:后两天还有得忙,按时吃饭就是奢望,有一顿是一顿,且吃且珍惜吧。

  邵博闻困得人神共愤,并没发现他一脸慈祥。

  常远挑了家铺面看起来最gān净的进了,邵博闻这次没有作妖,很给面子地点了两斤最贵的水饺,撑着下巴跟常远说话,免得自己一不下心就睡过去了。

  “这几天工地上没什么事吧?玻璃原片厂在郊区,设备又多,基本没什么信号,我还没来得及问小谢。”

  他把隐晦地解释藏在话里,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消息。

  常远比较迟钝,没听出来,只是见他说着就打了一个呵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什么事,你们的效率比我想得要快,你那班子挺不赖的。”

  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哥的长相,夸起人来显得尤为真诚。

  邵博闻看着他,眼里有点藏不住的自豪,但谦虚还是要的:“还行吧,关键的时候不至于掉链子。”

  常远视线在他勾起的嘴角逡巡,撇了撇嘴,觉得他装bī:“别矜持了,你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想笑就笑吧,可以得意,我说的。”

  他倒是没有故意chuī捧,就凌云这种规模的公司能有这么高的执行效率,说实话挺让人意外的,起码他是没想到,今早能看到这种进度。

  那种充实的视觉效果让他一瞬间有种“凌云说不定真的能gān出点名堂来”的念头,然而凌云是邵博闻的,他大概也能走很远吧?常远也不清楚。

  “既然领导都发话了,”邵博闻觉得他这个“我让你笑你就笑”的调调很有趣,恭敬不如从命地说,“那我就不装了。”

  凌云是一家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可这是邵博闻的心血,他的jīng力、信任、财力以及希望都寄托在这里,拼搏的人都渴望成功,可是高地古往今来都寥寥无几,上面的人不下来,下面的人就上不去。

  他是个普通人,耐心和毅力一样有限,被挫折消磨,被进步鼓励,在时光里此消彼长,维持一个走得下去的平衡。亲戚朋友都不看好,每次见面都要拿过去来做对比,邵博闻听了四、五年,面上能装得云淡风轻,心里多少已经不耐烦了。

  反对的声音他听得足够多,万万没想到今天能在常远这儿领了颗糖。

  常远跟其他人还不一样,于私邵博闻愿意在他这儿捡好听的入耳,于公他说话自带权威,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他跟吃了炫迈一样笑得停不下来。

  常远被他盯得莫名其妙,自我感觉说的话没什么笑点,就当邵博闻是抽疯了。

  两盘饺子熊盘虎踞地占了半张桌子,他们其实都算吃过一顿了,请客的和赴宴的吃起饭来都没什么诚意,说话的频率比咀嚼高好几倍。

  墙上的电视播了一段早间新闻,开始cha播天气预报。

  邵博闻提心吊胆地听完,得知明后两天都是晴天,开始有闲心地拨着饺子在醋拌辣子里打滚,他说:“前几天我跟你说的破坏赔偿那个事,现在定了谁赔偿吗?”

  但凡降雨必定影响工期,常远中天气的毒也很深,听得一样认真,馆子里噪声又大,邵博闻说的前半句他险些没听见,不过他阅读理解满分,想起那事心qíng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说:“那也是一团乱账,应该还没理清楚。”

  邵博闻有点疑惑:“怎么说?”

  常远夹了个饺子扔进了醋碟里:“最新的动态我不是很清楚,那天警察把肇事的带走之后,去派出所接洽的人就只有张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