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有些发懵,不知韩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而那一瞬间的懵bī后,怒火就像被泼了油的火一般,迅速在血液里奔腾。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就像想不明白韩孟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祁飞于他而言,是敬仰的前辈,但他怎么可能祁飞说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可能因为祁飞一句话而去捅韩孟心窝?
他秦徐在韩孟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病房里浮着冰水一般的寂静,令人窒息的压抑在空气中膨胀,两人彼此凝视,半晌后韩孟嘴角的苦笑渐渐带上了嘲讽意味,眼也虚了起来,漫不经心道:“被我说中了吧?”
“放屁!”这句话终于将秦徐由内至外地点燃,他两眼圆瞪,目光如同带着火星的箭,出口的话也像从辣锅里溅出的油,“这事和祁排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刘沉锋,你他妈不愿意帮忙就不帮,扯祁排gān什么了?”
“祁排”两个字从秦徐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就让韩孟格外难受,他眼神一暗,装出来的云淡风轻顿时不见,脸沉了下来,表qíng也变得yīn鸷狠厉,冷冷地看着秦徐,话中带刺,“哟,扯祁排你就炸了?祁排是你的,我提一提都不行?还是你觉得刘沉锋的事如果牵连到祁排,我就会动用什么关系,在背后yīn他一手?”
秦徐怒不可遏,“你敢!”
“你觉得我不敢?”韩孟嘴角一勾,“那你可以赌一把。”
说这话时,韩孟心脏漏跳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柱直冲脑门。
莫说靠着家庭背景背后yīn人这种事他做不出来,祁飞身为“明星班”的教官,亦是他打从心眼儿里仰慕的军人。刘沉锋这事如果祁飞亲自来找他,而不是通过秦徐,他二话不说就会去见警备区的领导。
但祁飞找的偏偏是秦徐。
理xing上他知道自己这突然爆发的qíng绪纯属无理取闹,祁飞与秦徐的关系自然比与自己亲,祁飞找秦徐当“中间人”也无可厚非,可他就是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甚至超过了他能忍耐的范畴,令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和秦徐吵架。
而秦徐那句“你敢”又像一把剑似的刺进他心里,他“呵呵”笑了两声,脸色变得漠然而冷酷,脱口而出的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行吧,我找我的关系,你找你的关系,咱们就看看,是我yīn得了祁排,还是你护得住祁排。对了秦徐,咱警备区其他人不知道你家的背景,不等于我也不知道,你爷爷秦老首长身体还好吗,嗯?”
秦徐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脑子里早没了什么刘沉锋什么岗巴观察站,甚至没了祁飞,满眼满心都是面前的混账,气得发抖,理智近乎清零,仅剩下的一点是“这混账还伤着,不能动手”。
他想说点什么,但挖心挖肺也想不出什么气势十足的话,想了半天竟然想起韩孟那句“你是真的喜欢祁排”,于是近乎发泄似的喊道:
“是啊,我喜欢祁排你今天第一天知道?”
“我他妈喜欢他得不得了!”
“他如果让我捅你心窝,我gān脆将你千刀万剐,说不定回去还能领个赏。”
他以为这话捅的是自己,不知流血的是韩孟。
韩孟突然大笑一声,几乎笑出了眼泪,拍着chuáng道:“秦徐,咱们走着瞧。”
一场莫名其妙的争吵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秦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当天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很过分,细细一想也明白“yīn祁排一手”只是韩孟的气话。
依他对韩孟的了解,韩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小人。
但韩孟的话与嘴角嘲讽的笑也确实令他难受,尤其是“你是真的喜欢祁排”。
听到这句话时,他本能地想反驳,就像小时候被诬陷考试作弊时,下意识地想否认。
他当然喜欢祁排,全警卫连都知道他喜欢祁排,但韩孟用那种语气质问他,他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只觉得愤怒、难堪等qíng绪在身体里冲撞,几乎将他的理智挤出身体。
他最后也没将理智拉回来,所以才会与韩孟吵得不可开jiāo。
他不知道韩孟现在怎么想,也不知道这么一吵,往后还有没有可能和好。而一想到也许会因此失去韩孟这个朋友,失落感就将心脏重重拉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