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总站定了,等他说。
叶鸿生微笑一下,说:“长官的意思是对的,我只是想,等新入伍的兄弟cao练好,至少还得半个月呢。这段时间,河道上可以发生好多事了……”
船总看着叶鸿生。
叶鸿生说:“你们还是先把钱给他们。平平安安的等着。等我们动手,破了山寨之后,再把钱给你们。”
船总摆手说:“不用不用!”
船总把帽子摘下来,对着叶鸿生浅浅鞠了一躬,问他叫什么名字。
叶鸿生与他说了。
船总走了。
叶鸿生回到后院,孙仲良与部下分坐在两边,正与阮君烈说话。
新兵太多,嫩手嫩脚的,挑不出军官。
阮君烈想从十五师里挑些人手,给他们升官。等新兵训好,再从里面选人手,调整两个队伍的规模。孙仲良不住的点头。
叶鸿生重新坐下,听他们说话。
说完正事,孙仲良便介绍手下的两个团长,大家闲聊。这两个团长年轻得很,和他们的长官孙仲良一样,样貌憨实。
阮君烈与他们寒暄。
叶鸿生无事可做,就去给阮君烈倒茶。
见阮君烈把军服扔在椅子上,随意搭着,叶鸿生怕弄皱了,去给他拾起来,抖一抖,挂起来。叶鸿生用手整理一下阮君烈的军装,手势极温柔细致,说不出的多qíng。
阮君烈掸眼看见,脸上一阵热辣辣的,叱道:“你就不能坐下?!”
孙仲良等人全部望着阮君烈,哪里注意过叶鸿生在做什么,被吓一跳。
叶鸿生收回手,一言不发地坐下。
阮君烈恶狠狠地瞪叶鸿生一眼,问他新兵的训练进度。
叶鸿生恭顺地回答。
阮君烈知道,孙仲良等人没有看见叶鸿生做什么,不会窥破他们之间的私qíng,但是心里还是生气。阮君烈自认为叶鸿生的举止不得体,有些忘乎所以,对他的态度很严厉。
叶鸿生发现阮君烈生气,态度越发柔和。
当着旁人的面,说到公事上,叶鸿生依然是一副款款温柔之态,阮君烈不知怎的,更加不高兴。转眼就要立夏,阮君烈的脸色却好像要结冰一样。
孙仲良等人提心吊胆,不敢cha嘴,端起茶来喝。
孙仲良坐在旁边,听阮君烈与叶鸿生说话,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像初chūn时节,冰冻的河chuáng回暖。暖流渗入河道中,融化了冰雪,但是河chuáng里还有很多碎冰。
碎冰化不完,暖流jiāo织涌动,裹挟着那些不肯融化的冰块,矢志不渝地温暖着它们。
一阵阵的冷热jiāo替。
幸亏厨房做好饭,摆上八仙桌。大家一起吃饭。
huáng鳝已经被切成段,与蒜苗一起爆炒过,放在青花盘子里,端上来。厨子今天兴致好,又用鸭血、黑鱼片和鳝丝一起,做了毛血旺,满满一大盆端上来。
阮君烈的贴身卫兵也知道参谋长喜欢吃鳝鱼,这顿饭是做给他吃的。
卫兵问叶鸿生要不要喝白酒。
叶鸿生说:“不用。”
白酒还是烈,不如huáng酒温和。
酒水上桌,众人吃菜。
叶鸿生一尝便知道,阮君烈心里疼他,疼在暗处,润物细无声。叶鸿生自然是快活的。他一快活,不免又生出事端,要去给阮君烈温酒。
阮君烈被他撩得一阵心烦,按住杯子,喝道:“没事找事!”
阮君烈声色俱厉,没有吓到叶鸿生,反倒把客人们吓得花容失色。
阮君烈似乎特别厌恶别人巴结他。叶鸿生脾气这样好,举止稳重,动不动都要被骂。孙仲良等人本就与他不熟,更不敢给他敬酒了,生怕被他骂。
众人低头吃菜。
阮君烈缓下声色,给客人布菜。
孙仲良等人吃饱饭,颤抖着端起酒杯,要意思意思。
阮君烈简单喝两口,与他们应酬完。
孙仲良吃完饭,急忙带人告辞。
走出院门,孙仲良抹一把汗,暗自咋舌:阮将军本事不小,脾气也不小!好难伺候!
孙仲良走掉以后,卫兵们收拾桌子,将碗碟搬走。
再没人妨碍,叶鸿生立刻抬起头,大胆地看阮君烈,目光温柔得都能滴出水。
阮君烈一下没了脾气,抿着嘴唇,皱着眉头。
阮君烈回避着叶鸿生的眼神,站起来,要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