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办公室门口,阮君烈推开门,走进去。叶鸿生跟在他身后。
屋里的窗帘被收起,阳光铺洒在桌上。
阮君烈转过身,对叶鸿生笑一下,毫不隐晦地承认:“所以我拿他换了你。”
叶鸿生搬进办公室,加入第十二集团军。
很快,阮君烈手下的军官们就发现,新任参谋长颇有来头,很会讨司令的欢心。
早晨,叶鸿生第一个上班,跟士兵来得一样早,一丝不苟地工作。他为人谦和,但是不爱和同僚们嬉闹,不吸烟,不饮酒,不逛窑子。
他的jīng力到底用来gān什么?军官们纳闷。
观察一阵,他们发现:叶鸿生一脸清心寡yù,有空就围着司令转。
司令的勤务兵年纪小,毛手毛脚的,经常挨骂。自从叶鸿生去军部报道,他被解脱出来,再也不用挨骂。很多事qíng由参谋长替他代劳了。
叶鸿生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帮阮司令洗茶杯,泡茶,擦桌子,整理文牒。
阮司令的茶杯被他洗得像白玉一样。
所有的墨水笔都灌好墨水,放在案头。
阮君烈只抓重点,工作并不多,叶鸿生手头的事多,但是叶鸿生总能准时gān完,然后跑到司令的办公室陪他聊天,一聊就聊到吃饭。
阮司令说:“嘴里淡出个鸟,想吃红焖jī。”
叶鸿生马上说:“好,已经在洪福楼定了位子。”
倘若阮司令说:“今天晚上有事,之前的宴席还没回掉,麻烦!”
叶鸿生肯定说:“我下午已经打过电话,长官不必去了。”
他是司令肚里的蛔虫吗?这样会揣摩上意。
底下的师长、军长、参谋们无比诧异,叶鸿生居然一次都没失手!
太会拍马屁了……
同僚们感叹:叶宾卿这个人,脸上清心寡yù,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女人,在权术。
但是长官不这样想,阮司令对叶鸿生特别满意。
阮君烈的部队管得算严,但是纪律还不够好。
阮君烈动辄训斥部下,叫他们“注意作风”,但是叶鸿生来了以后,一次没有被骂过。
如果哪天没见到叶鸿生,阮君烈就亲自跑去办公室,问:“叶参谋去哪里了?”
旁人汇报:“叶参谋去国防部开会,今天不回来。”
阮司令就不痛快,骂一句文山会海。
叶鸿生不在的时候,其他人很想凑上去,补个缺,顺着路数拍马屁,跟长官亲近一点。
聊天的时间稍微长点,阮君烈就一脸不耐烦,嫌他们“磨叽”,害得他们总是拍不成功。
这一天,总参许厅长带着一份会议资料,前往第十二军集团司令部。
许厅长打开门,看见叶鸿生在帮阮君烈倒茶。
叶鸿生续完水,捧着文件,让阮君烈过目。
阮君烈先请许厅长落座,自己转头,继续对叶鸿生说了几句话。
叶鸿生把手按在桌上,微微躬着腰,听他说话
阮君烈说一句,叶鸿生就点一下头。
阮君烈吩咐完,叶鸿生立刻说:“是,长官。”
许厅长从来没见过叶鸿生如此恭顺的样子。
叶鸿生虽然站在阮君烈跟前,但是目光低垂,每点一下头就好像对他低头行一次礼。
他的姿态驯服,就好像一匹烈马已经找到主人,对他抿耳攒蹄,说不出的忠诚。
阮君烈显然很享受这种待遇。
叶鸿生没有久留,很快离开房间。临走时,他对许厅长行个礼,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
许厅长扯一下嘴角。
叶鸿生替他们关上门。
许厅长将文件摔在桌上,通知阮君烈参加下一次机要会议。
阮君烈叫人给他泡茶。
许厅长开腔道:“叶参谋不适合在办公厅当差,还是适合在部队呆着。”
阮君烈笑眯眯地说:“哪里,他什么都会。许厅长,你用人的方法要恰当。”
许厅长对他的论调嗤之以鼻:“怎么,他大材小用了?总参这个小庙装不下他。”
阮君烈拔一根烟,递给许厅长。
许厅长点上,吸两口,吐出一口烟,恨道:“一身反骨,头角硬着呢。”
阮君烈挥一下手,笑道:“许厅长,话不能这么说。你带过兵,应该知道,首长要尊重人,才会有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