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_作者:香叶桃子(39)

2017-07-10 香叶桃子

  他胡了。

  阮君铭拍拍手,说:“好好,赢了一把。”

  叶鸿生来洗麻将。

  阮君烈一点喜色没露,望他哥一眼,目光yīn沉。

  阮君铭完全不在意,对周仪笑道:“我这个兄弟,从小就要做常胜将军。你知道吧?”

  周仪忙说:“久仰将军大名!阮将军从小就这么有志气,院长又是这么博学仁爱,不愧是兄弟一家。”

  阮君铭呵呵笑起来,瞄了弟弟一眼,笑语说:“我没他那么死心眼,输不起。谁要是常常赢他,他就恨谁,也只有宾卿受得了他。”

  阮君烈的耐心终于用完,浮起一个略带杀气的笑容。

  叶鸿生说:“金生,你不渴吗?”

  阮君铭喝一口茶。

  阮君烈看着周仪,开口说:“我兄长这个人,会读书,用功得很。他每天三更就起chuáng,生怕考不上医学院,又怕考取的名次不够拔尖,脸上无光。出榜的时候,出了两张,他只看到第一张,以为没考上,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阮君烈带着冷笑,目光掠过每一个人,掷地有声地说:“幸亏他考上了。”

  叶鸿生愣住。

  周仪的笑凝结在嘴角。

  阮君铭褪去笑容,看着他。

  阮君烈对他哥哥笑一下,示威,继续对周仪说:“我兄长看样子薄qíng,比秋柿子还尖酸涩口,其实是个儿女qíng长的人,感qíng丰富得可怕。当年,宝滢小姐出国学琴,我兄长像发了癔症似的,酸诗一首接一首地写。他自己不会写,就从新月集子里抄,一首接一首,像抄佛经一样,什么云啊雨啊,魂啊梦啊,ròu麻得无法想象,再署上自己的名字,献给宝滢小姐!乐此不疲,也不怕徐志摩找他。”

  阮君烈连下两城,战果累累。

  他俯视牌桌,傲然一笑,拿起茶碗,喝一口。

  周仪坐在他对面,笑容完全模糊在脸上,也端起茶碗,盖住脸。

  叶鸿生皱着眉头,没说话。

  阮君铭定定地望着弟弟,腮边青筋时隐时现。

  阮君铭抹一下脸,喊道:“再来点茶!”

  佣人过来,将水冲进茶壶,又给他们把茶杯倒满。

  四人重新开始摸牌。

  麻将发出沙沙声。

  叶鸿生重新笑起来,说:“金生,你前两天又去美国了?买回些什么?”

  阮君铭急着去教训弟弟,跟他算账,连金属骨板都没功夫炫耀。

  他冷淡地一撇嘴,说:“没买什么。我这些东西都寻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像你们的宝马名驹,枪pào子弹,都是好玩意,能用来冲锋陷阵。”

  阮君铭看弟弟一眼,又对周仪笑道:“我兄弟特别喜欢马,你知道吗?”

  周仪腮上的ròu颤了一下,努力笑出来。

  阮君铭继续说:“他特别喜欢一匹叫玉逍遥的马,是从青海带来的名种。我父亲托人买回来的,千里迢迢,准备送给他。谁知道,唉!他骑不上去啊!”

  叶鸿生暗自咬牙,闭了一下眼。

  阮君铭指着叶鸿生,啧啧道:“宾卿来我家,一下就骑上了,我父亲就把玉逍遥送给他。我兄弟嫉妒得发狂,晚上吃不下饭!跟我父亲闹,怪他出尔反尔。可惜!他还是骑不上!”

  阮君烈出声说:“我骑上了!”

  阮君铭同qíng地看了弟弟一眼,又对周仪说:“是啊,后来宾卿把马驯服,牵来给他骑,才骑上去。那也是宾卿在的时候,马还听话。宾卿一时不在,马不认他,我叫他等一等,我兄弟急着要骑,非要上去,顿时把不住簪头,像王八翻身一样,死活翻不上去!”

  阮君铭大笑着,将一张牌打在桌上。

  阮君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道:“不扯上宾卿,你就说不出话?玉逍遥是你骑上的?”

  叶鸿生往阮君烈杯子里倒水。

  阮君烈没喝,跟了一张牌。

  叶鸿生也跟了一张。

  周仪低头看牌。

  阮君铭摸牌,继续对周仪说:“我兄弟从小立志从军,像个霸王似的,眠花宿柳,有一搭没一搭的,好人家的千金不敢攀扯他。他这人薄幸惯了,心肠硬得很,你不要觉得他麻木不仁。他也有通qíng达理的时候……”

  阮君铭津津有味地说:“记得当时,宾卿出去留洋,我父亲送他去的。我兄弟难过得哟,又是好几天茶饭不思,跟我父亲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