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飞溅,溅在叶鸿生身上,一片浓烈的血腥气。
叶鸿生闭了一下眼。
潘岳身上也溅到一些,他用手帕稍微擦一下,叫人把最后一个犯人提上来。
小男孩已经被吓哭了,尿在裤子上。
他大哭着,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是共产党,我已经说了!我只给他们送过几次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全都说了啊!!”
他还是个半大的小子,一张娃娃脸,嘴唇上只长了点青色的绒毛,还没长出胡须。他的脸色吓得青白,眼里含着泪水,反反复复地分辩着。
潘岳让人把他捉上来,他简直要吓死了,哭着,扑上去抱潘岳的腿。
看他这个样子,叶鸿生都相信他肯定不是共产党,心里难受。
潘岳将小男孩踹开,叫他跪下。
小男孩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潘岳指着叶鸿生,说:“你去求他,他如果救你。你就可以不死。”
小男孩手足并用,顺地爬过去,抱住叶鸿生的腿,大哭道:“老爷!你发发善心!救救我!”
潘岳用足尖踢他一下,训道:“叫哥哥。蠢货。”
小男孩涕泪jiāo流,哭道:“哥呀——!哥哥你救我!我不是共产党,他们要杀我,你发发善心,发发善心啊!跟他们说说!”
叶鸿生被他抱住腿,不由自主就伸出手,摸着他的脊背。
叶鸿生艰难开口,对潘岳说:“他不是共产党,你难道不知道?”
叶鸿生终于有反应了。
潘岳笑笑,说:“你现在承认,他还有活路。”
小男孩也发觉,叶鸿生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对自己有善心的人。
小男孩死死抱着叶鸿生的腿,像小动物一样把自己蜷缩着,偎在他身上,急切地乞怜,乞求保护。
叶鸿生十分可怜他,但是叶鸿生知道,要换取他的xing命,需要自断活路,搭上好几条人命。
叶鸿生无法应承。
潘岳冷眼看着他们,取过刺刀,将小男孩从叶鸿生身上猛然扯下来,刀锋刺进他的大腿里。
小男孩发出凄厉的哭叫。
潘岳又在他身上下了几刀。
小男孩的哭声从洪量变得虚弱,因为疼痛和恐惧,他的瞳孔睁得大大的,泪水从里面不断渗出来。他趴在地上,身上的血流出来。
他用小手摸索着,摸到叶鸿生的裤腿,绝望地捉住,抽泣道:“哥哥……”
叶鸿生心如刀绞,握着他的手。
潘岳举起刺刀,要继续屠戮他。
叶鸿生忽然说:“我承认。你住手。”
潘岳喜上眉梢,丢开刺刀,坐下来,等他下文。
不料,叶鸿生脸色yīn沉,除了承认身份之外,什么都不说。
这与不承认有什么分别?
潘岳大为光火,将小男孩一枪打死。
叶鸿生一怒之下,猛然站起,挥拳击倒潘岳。
两人揪斗在一起。
特务们涌上去,将叶鸿生抓起来,拳脚教训一顿,重新押回监狱。
潘岳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一下军服,对着叶鸿生的背影唾一口。
叶鸿生的心肠比想象的软。
潘岳初步判定。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潘岳在叶鸿生面前处决犯人,接连杀了十九个人。
这些犯人经过军统认定,都是证据确凿的共军犯人,也有少量的可杀可不杀分子。对于缺乏价值的犯人,杀掉也不要紧,潘岳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潘岳将这些废棋拿来使用,化成神来之笔,不断刑讯叶鸿生。
叶鸿生的身体不能损伤,他的jīng神却不在保护范围内。
潘岳相信,叶鸿生会有反应,会受到重创。
在这种信念之下,潘岳坚持了一个月。
令他诧异的是,除了第一次的时候,叶鸿生表现出让步,后面的处决,他都没有进一步的表现。
叶鸿生的qíng绪越来越稳定,一开始是很容易看出的悲伤、痛苦,甚至是难以控制地反抗bào动;到后面,叶鸿生的恨意不时流露,潘岳能感觉到,但是他的qíng绪不再失控。
潘岳感到很惊讶。
起初,潘岳就对叶鸿生的表现感到吃惊。
潘岳知道,叶鸿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军人。
人家叫他哥哥,求他,他就承认身份,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一点,不像个行军打仗的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