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陌转头一看,眼神一凝,随即绽开一个笑容:“薛总过奖了,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多的事?是大家的功劳。”
薛明阳一看到他的脸,不由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小甄,你看你的脸色,简直面如死灰。gān什么呢?不就是拿一份工资嘛,卖力就可以了,你简直是在卖命。”
甄陌淡淡地笑了。自上班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的人。他极力抑制住想要避开他的冲动,轻声说:“我请过假,老总不准。”
薛明阳没想到他的xing格那么随和,生那么重的病,上司却不准假,他倒也就算了。想想自己那些部下,想请假就一定要准,不然就明里暗里的闹qíng绪,让人厌烦,而且越能gān的人越是如此,他常常都没辙,只得让步。
甄陌不想面对他,只得敷衍着问道:“你既然来了,gān吗不过去?”
薛明阳潇洒地掏出一支烟放进嘴里,拿出金闪闪的都彭打火机点着,笑道:“现在挤过去gān吗?等他们剪完彩再过去恭喜他们一声就行了。这种热闹,我早就看过很多了。如果不是跟他们有多年的jiāoqíng,我才不会来呢。”
这一瞬间,甄陌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此时此刻所有的qíng景,以前都曾经听过见过经过。他的脸迅速白下去,忽然眼前一黑,便往下倒。
薛明阳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抱住。
远远的台上,副市长、区长、区委书记和董事会的3个人正站成一排,从身边亭亭玉立的礼仪小姐端着的盘子里拿起剪刀,将扎着花的红绸从中剪开。
薛明阳的车就停在身后不远处。他半扶半抱地将甄陌放进车里, 开了车就走。
这时,那个大大的彩球拱门被剪断了绳子,充满喜气地冉冉升上天空。升到一半,有些小球脱离开来,跟在彩球柱旁往上飘。七彩缤纷的小球在空中飘飞着,淡淡的阳光照在上面,使它们看上去更加鲜亮。那根鲜艳的彩球柱在空中翻滚着,摇头摆尾地,仿佛活了一般,乘着风直奔向浅蓝色发亮的天际。
薛明阳的车跟风是同一方向,似乎在跟着那条长长的越升越高的彩球柱前进。阳光下,他鲜红的车身闪着耀眼的光芒。
甄陌醒来时有些迟钝,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了?”
薛明阳很温柔地看了看他,轻声答道:“你晕过去了。”
“是吗?”甄陌吃力地抬手按着突突乱跳的额头,声音仍有些含混不清。“我这是在哪儿?”
薛明阳仍然是哄孩子般的神qíng,很柔和地说:“你在我车上,我送你去医院。”
甄陌闭上眼。仅仅只是一个月,他苍白的脸便瘦了许多,下巴尖尖,更形清秀。他靠在座椅上,短短的头发显得零乱,更给人一种软弱的感觉。
前面是红灯,路口塞了长长的车阵。薛明阳停下车,转头看着他,忍不住怜惜地伸手过去抚抚他的脸。
甄陌一震,猛地坐直了身子,接着又被急骤袭来的晕眩击倒。他咬了咬唇,定定神,这才睁开眼看向他。他漆黑的双眸满是风bào,冷冷的,却又仿佛还有种隐隐的恐惧。
“怎么了?”薛明阳十分不解他如此激烈的反应。
良久,甄陌平静下来,眼睛重又恢复了淡然。他缓缓地说:“谢谢你,请你让我下车。”
薛明阳不明白:“你病得这么重,得去医院好好看看。”
甄陌倔犟地说:“我只是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了。”
薛明阳不喜欢婆婆妈妈地劝,只静静地说:“你这样下去会送命的。”
“我知道。”甄陌解开安全带,做势yù开门。“我会小心的,谢谢。”
薛明阳没办法,只好将车右转,停在路边。“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他说。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他不由分说,打开门便下了车。
薛明阳看着他走过去伸手拦出租车,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人,真是特别。
甄陌坐在车里,jīng疲力竭地将头仰靠在座椅上,心里疼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车外,明亮的阳光照着建筑与街道,到处都是看上去散漫无羁的人,随处晃着晃着。天空是淡蓝的,有洁白的如轻纱般的几丝云静静地停在半空。
世界是如此详和,仿佛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