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艾琳坐在黑暗里,手里举着半杯香槟,眼睛盯着屏幕,不时地举杯喝上一口,——陆锦向全港记者宣布,已经和她解除了婚约,那项十亿港币的投资也将公事公办地扣除她的抵押,从此,南亚和寰宇,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陆锦还说了什么,姚艾琳并没有听清,就解除婚约这一件事已经足够她喝香槟庆祝了,姚艾琳又喝了一口,转身望向窗外的海港夜景,那著名的维多利亚港就漂浮在璀璨的灯海之中,如此光华闪耀,明丽神奇,哪里知道其下的海水时时散发恶臭,早已藏污纳垢!
姚艾琳对窗举起酒杯,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都会,可不正像她自己,一身华服,掩盖着千疮百孔,斑斑污渍。
她一口气喝gān杯中的酒,霍地站起身,茫然四顾,又颓然地坐回椅上,繁华过后是无限的悲凉,——这些年,她虚致青chūn,全心全意地以恨作为动力,谋求成功与权力,到如今,壮志未酬,图惹肮脏!
她对陆锦的憎恨似乎已经超过对方晨的怨怼,可陆锦是如此猥琐,卑劣的小人,使姚艾琳觉得即使恨他都非常勉qiáng,姚艾琳举起手臂,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向对面的墙壁,好像那就是陆锦的身躯。她厌恶地冲着电视咧咧嘴,心里暗想——陆锦,可千万别得意,你不过就是个被判了死刑,带罪阶前的混蛋,说不定什么时候枪声一响,你也就只能肝脑涂地了。
二月的剑桥,寒意袭人,晨雾迷蒙,在那段被称为英格兰最美河道之一的剑河上,一艘平底方头船正平稳地缓缓撑过来。站在船头,手举长篙撑船的正是苏醒,而仰躺在船上,双眼望天的是方晨,他的腿上还搭着条格子毛毯。
“从Queens’College(女王学院)到Magdalene’College(玛格达林学院)这1.5公里的剑河确实是英格兰的骄傲。”
方晨嘴里衔着跟gān糙,咕哝着说,他的眼前是紫蓝色的天,无限神秘也无限悠远。
“是呀,这一路有许多最优美的建筑,比如国王学院的大礼拜堂,和Wren图书馆。”苏醒一边撑船一边遥望着两岸。
“这个季节哪里有人玩撑船,就你别出心裁。”
方晨低下眼眸,着迷地看着苏醒,——他穿着浅灰色的厚羊绒毛衣,同色系的法兰绒裤子,平底鞋,手起篙落,小船滑行在静寂,端肃的剑河上,他整个人就像一幅田园画卷中最美的那一抹渲染。
“与其呆在家里被你烦,不如出来滑滑船。”
苏醒咧嘴一笑,方晨却觉得眼前一亮,所谓灼灼其华就是指如此明亮的笑容吧。
“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搞不好又有什么人打来电话了。”
方晨微皱着眉,不无担忧地说。苏醒唇边的笑意继续扩大,自从他们去市政厅登记结婚,这些天,方晨可被那些电话骚扰坏了。
——“我已经为你们登记在案了,从今天起我会将你们的名字写在布告板上,十四天内如果没有人对你们的合法婚姻提出任何异议,你们就可以正式注册结婚了。”那个头发稀疏,脸蛋红润的办事员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方晨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哭丧着脸和苏醒一起迈出市政厅的大门,
“真是狗屁规定,太变态,太不人道了,这十四天还让不让人活!”方晨近乎悲愤地嘀咕着。
“小晨,少安毋躁,没人能提出什么异议。”
这次,苏醒算是估计错误啦。之后陆续打来的那些电话充分说明了好事多磨这四个字的含义。
“——方晨,方主席吗?我是尤里?谢诺切夫斯基,我看到了剑桥市政厅布告板上你们的结婚启事——”
方晨的一颗心已经窜到了嗓子眼,他徒劳地将它往下按,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还是突突突地即将冲出喉咙。
“——我很想对你和利奥的婚姻合法xing提出异议——”尤里的声音低沉。
方晨的手抓着话筒,已经攥出了汗。
“——但是,我实在没有任何立场,利奥自始至终爱的是你,我不能来参加你们的注册仪式了,就在电话里祝福你,祝福你们吧。”尤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方晨愣怔地望望话筒,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冷汗。
过了几天,电话铃再次响起,方晨战战兢兢地拿起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