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仁哭着摇摇头,用袖口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房烧塌了一边,梁重重的掉下来,佐藤一声惨叫后没了动静。
“我知道他藏哪儿了,也猜到他下毒了,咳……母亲有足够的钱度过余生,奶奶的仇也报了,我很满足。可是我……对不起,我是故意吃下的……”
雅仁用手背擦擦眼,很gān脆的打断他,“我知道……”
“……你小我那么多,不该这样陪着我……”
“我自愿的,孝和,无论跟你一起做什么……死也无所谓……”
“……雅仁……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嗯。”
“奶奶当初……当初答应收你为义孙的时候,你为何拒绝?姓田中不好么?”
“傻瓜。”雅仁难得的破涕为笑,“我也姓田中?孝和,我才不要当你的弟弟……”
惊异的表qíng在田中的脸上转瞬即逝,他笑了,“说实话……我有些后悔这样做,可,可是我做过的那些事,终究会被人当成箭靶,因为我的身世……还有我们的关系也是,你总是受人嘲笑……”
“别那么悲观,孝和,即使有一个两个明白,我也很开心……”
那一刻,田中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又一条梁塌了下来,砸在雅仁身后,他喉中闷闷嗯的一声便晕在田中身上。
烈火侵蚀着那些证明他们一同活过的一切,吞噬着他们的肌肤骨血,痛彻心腑。
田中眼睁睁的望着无力抵挡,他所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不会放手,天堂一样,地狱一样……
来生,也一样。
“你说,田中是为了报仇?”钟来寿卷在炊火一旁,眼神一直在跳动的火苗上。
卢约理撇头看看他,搅动锅里的兔ròu汤,用匕首切了几片火腿进去。一路上没有着村,两个人只能野营。
钟来寿下了车就一直那样坐着,卢约理知道是为了田中的事,并不介意,一个人生了火,套了只兔子,又采了些野菜,熬成一锅汤。
“嗯。”他就这么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这次事发反而帮了他,引那个人去?”
“嗯。”
“他杀了那个人,为什么还要烧了自己的房子?还是说他一早就不打算活了?”
“嗯,他不想留下什么,所以连房子也烧了。”
这个回答貌似让钟来寿十分恼火,他噌的坐直,瞪着卢约理,声音也提高许多:“怪不得,他不直接跟我说却写信给你,还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让我们带走,你一开始就知道!”
卢约理依旧是那个欠揍的回答:“嗯。”
钟来寿两只淡淡的眉毛结到一起,想要质问,一只木碗递到面前打断了他,碗里堆的满满都是ròu和菜。再看看锅里只剩了个骨架,立刻没了脾气,他往另只碗里拨了好些,自己加了汤。
“我吃不了那么多。”拨完他补充道。
整个野外的晚餐,两人统共就说了这一句话。默默的吃完,卢约理收了东西,给火加了柴,望着火苗又窜上来,火光把两张脸脸都耀的红红的。他低头拨了一会儿火,突然说:“咱们俩回头有闲了,去一趟田中的故乡吧!”
“在的时候你不去拦他,人现在也许都已经……去又有什么用?”
卢约理挪过去环着气鼓鼓的人,两人一起倒在铺好的毯子上,趴在他耳边说话。
“田中心意已绝,雅仁也知道,我去恐怕也说不动他。我叫晋子去了,看着他们的尸首,哪怕就一点儿,哪怕已然分辨不清楚,都要收好。我们带他们去他长大的地方吧,顺便替他看看他的三伯父,还有他母亲。我们能为他做的,只是这些了。”
钟来寿的身子顿了下,挣扎着要起身。卢约理却不依,唇滑到颈窝里轻轻舔咬着,手也滑行在衣服和后背间。
钟来寿似是恼了,用力推他的肩膀,想要挣脱,大吼:“gān什么约理,不要在这里……晚上还要守夜,明天还要赶路呢!放开啦!”
卢约理纹丝不动的仍旧压在他身上,舌尖在下颌上留下晶亮的痕迹,从未这样抗拒,卢约理紧紧的搂住,由他踢打推搡,直到紧绷的四肢都软下来,大喊变作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