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理……”
“不叫我混蛋了?”
“嗯……爹走的时候我是没想去找你,想安生过普通的日子,不过……在小屋那次,是我最庆幸的一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一辈子不会忘……”
“……约理,我瞒过你,喜欢你这点,却从来没有掺假。我……我也是真爱你的……”
他只觉得肩膀一紧,被一双臂膀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那都无关,被揉碎也无所谓,感觉仿佛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刻,刚刚流的泪,吃的苦,顷刻间就找回了补偿,补的满满的,缓缓的溢出来。
风好似停了,雪花茸茸的结成一团落下,不知不觉大地也都染白,覆盖了原貌。
白色的jīng灵在身边飞舞,是天树洒下的花瓣,是星辰飞入凡间。
他听到了哭泣声,轻轻的,甜美的,层层叠叠的涌上耳膜,温柔的如模糊回忆中母亲的摇篮曲。
“咳咳。”
两人还忘qíng的拥着,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人出现在不远处。
夜里头看不清,只见一个宽大健硕的身影,胡发花白,还故意的咳了两声。钟来寿一惊,慌忙跳开,立刻就被拉了回去。
卢约理环着他抬起脸,也不擦脸上的水迹,唤了声“常叔”。钟来寿才知来的人是谁,满面晕红,也叫了声“常叔”。
常庆笑笑,点了点头,说:“天都快亮了,还下着雪。吵够了闹够了,咱们该动身了吧。你们俩想在这儿冻成雪人供后人瞻仰,我这把老骨头可陪不起。”
“让常叔受累了。”卢约理接道:“一会儿开了城门,我想咱们gān脆去天津,离得近,吃口热乎饭,稍微休息下,来寿熬了一天两夜,怕是也没怎么吃东西。中午我赶回去把约朋和晋子接过来,咱们从天津出发回重庆。”
“嗯,跟我想的一样。”常庆点点头。
卢约理又转向钟来寿,“还有什么未做完的事么?”
钟来寿摇摇头,猛地啊了声,“麻子脸呢,他刚刚来过……”
“逃了,放心,他今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可他知道这里,爹的坟怎么办?”
“姓章的事发,他脱不了gān系,肯定不敢回青帮高密的,而且我看他也不识得路。等咱们稳定了,就回来帮他们把墓都迁走,迁到咱们照顾得到的地方。”
“……好!”
“约理,我可以不可以去喝点水再出发?”
“口渴?那水井已经不能用了,忍忍吧,很快就会到。”
“不能用?为什么?”
想到了麻子脸láng狈的样子,卢约理噗的笑了,“走吧,我慢慢告诉你。”
“想吃些什么?”
“豆浆,油条,麻油拌咸菜。”
“还有么?”
“有,狗不理包子,还有,西安的蜡汁ròu,广东的盐焗jī,单县羊ròu汤,周村的烧饼,杭州的醋鱼,嘉兴的粽子,开封第一楼的灌汤包,逍遥镇羊ròu胡辣汤,绍兴的臭豆腐,南京的小公jī炖毛豆,扬州的烧麦,还有……”
“等等,这些都是你爹讲给你听的?”
“爹没见过这些,是我路上听来的。”
“好,等我自己赚了钱,等这世道太平了,咱们一起去吃。”
“约理……”
“嗯?”
“其实,我也有钱。”
“哦?”
“崔伯伯留下来的些珠宝,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让我用。”
“傻瓜,我还没到一文不名的时候,你留着吧。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找到落脚的地方,开一个卤ròu店,那是爹曾经的心愿。”
“常叔呢?”
“啊,我?卤ròu店后院给我留小块地吧,养几只jī鸭,种点青菜。自打十三岁我出道,gān绑票的买卖认识了你娘和阿勋,一转眼几十年了。现在老了,出去拼杀我是不行咯。”
“常叔答应过讲我娘的故事。”
……
“约理的娘,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我见过最出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