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见谁,我真的想出去活动一下。闷了一个多月了!” 秦晓夸张地叹息,无意间瞥见窗台上那盆huáng色镶紫边的蝴蝶花,眼神有些迷茫。
苏州河北岸的礼查饭店在huáng昏时便已灯光通明,76号包下来的顶层大餐厅里,更是极尽奢华与富丽堂皇,墙面上欧洲流行的大玻璃镜映得人两眼发花。影佐及其随员,梅机关(*)的要人,76号的高级特工,或是相聚而谈,或是簇拥着舞女旋转。穿着浆得笔挺的白衬衫黑裤子的侍应生托着银盘子在人群里穿来穿去。5月的天气,巨大的吊扇不停地转动着,把空气中的huáng梅气息搅动得更加黏稠。
留日的黎耀祖无奈地为黎诗千和影佐做着翻译,无暇顾及秦晓。人丛中的邓墨云面无表qíng地与秦晓对视,迅速闪身走进大厅左侧的休息间。
穿着淡红色丝袜的歌女站在弹簧地板上,演唱着风靡一时的电影cha曲:“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声,歌舞升平。
……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
秦晓从右侧绕过玻璃舞池,兜了个大圈走到大厅另一边,推开休息间厚重的雕花木门。眼睛来不及适应房内的昏暗,便被扯进一个宽阔的怀抱。没有语言,只有近乎疯狂的吻。秦晓木然地仰头,机械地回应着,没有惊讶或抗拒。邓墨云喘着粗气俯在秦晓的颈窝,焦燥地扯开他身上的衣物,手掌粗鲁地抚摸着他光滑的前胸后背,渐渐从胸前下滑……
“啊……”秦晓的身体一阵痉挛,痛苦压抑的呻吟刚吐出一半,即被迅速咽下。
邓墨云皱起了眉,低头察看适才手掌触及的小腹。腹部右侧,白色的纱布正丝丝渗出腥红。
“这伤是怎么回事?”邓墨云抱住秦晓的后背,严厉地发问。
秦晓垂首不语,以沉默表示事qíng的不值一提。
邓墨云眯眼注视着秦晓的脸,昏huáng的壁灯映照下,他的脸庞轮廓模糊,仿佛戴了一张金色的面具。
“不肯说?”邓墨云从齿fèng间迸出这几个字,右手滑向他受伤的小腹,抚摸着那块渗血的纱布。眼光刹时变得凶狠,拇指对准中间那块新鲜的血迹遽然压下。鲜血汩汩地涌出,浸湿了邓墨云半个拇指,染红了整块纱布,又从纱布边缘溢出,沿着腹部缓缓流下。
秦晓无声地笑。施人以痛是邓墨云喜欢的方式,或者是手段;感受疼痛却是让自己更加清醒的良方。有多久没有这样清醒过了?
“说!怎么受的伤?”邓墨云厉声bī问,双手及时地托住秦晓瘫软下滑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秦晓的头无力地枕在邓墨云的肩上,声音细微地说:“上个月,袭击江苏农民银行……”
邓墨云猛然扶正他的身体,带血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打断他的轻描淡写:“黎耀祖这个乌guī蛋!他不知道吗?你是特工,不是冲锋陷阵的士兵!”
秦晓无言以对,簌簌颤抖着,冷汗淋漓的身体全部依附于邓墨云的支撑。
邓墨云气咻咻地别过头去,避开秦晓的脸。赤褐色与米色相间的窗帘在吊扇的chuī动下无助的拂动,房间里仍是黏腻的热。
“这鬼天气,把人也变得不慡快起来。”邓墨云心中咒骂着,一把挟裹住秦晓的腰就往外走,声色俱厉地说:“跟我回去!”
秦晓徒劳地挣扎着被拖到门边。他抓住门框低喊道:“是要前功尽弃吗?你――还是原来的邓墨云?”
邓墨云闻言怔住了,扭过头看着秦晓。微颤的双唇下,半个暗红色的血指印有些刺目。邓墨云吻住他的唇,把他推到另一侧的墙上,捧着他的脸吸吮他的舌,再舔去他下颌的血迹。然后,猛然推开他,径自坐到沙发上。
秦晓虚弱地依墙而立,闭目喘息着,艰难地整理着浅灰色的派力斯西装,白色翻领衬衫。当他把衬衫放进裤子里时,突然停止动作拧住了眉心,背倚着墙壁一点点下滑,靠墙坐倒在地上。
邓墨云点燃一支烟,塞进秦晓嘴里,手离开时,烟却从他的唇间跌落,秦晓无奈地浅笑了一下。邓墨云从他的腿上拾起那支烟,让秦晓就着他的手吸完。
“你这副样子跑出来,有什么重要qíng报?”邓墨云坐回沙发,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