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桂如雪尽管死了,可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而落得清净。
因为赵将军这回,是真的病倒了。
病倒,病来如山倒。没几天的功夫,赵将军已经开始咳了血。医生说这是肺部感染了,需要使用大量的消炎药来进行治疗。然而药物一样一样的用上了,却并没有效果显现出来。
金世陵又去质问医生,这回医生的回答有些支吾了,说赵将军是“身子虚”。金世陵刚想说他老人家气壮如牛,怎么会虚——可话未出口时,他忽然反应出那“虚”的意思来。
他有点脸红,也有点委屈。赵将军每夜硬拉着他往自己身上坐,宁可不吃饭,也不能把那个事耽误了。赵将军自作自受的把自己给弄“虚”了,关他什么事呢?
这话没法对人分辩。送走了医生,金世陵坐到了赵将军的枕边,低声道:“爸爸,医生说你‘虚’了,要好好保养身体才行呢。”
赵将军一张老脸huáng里透青,眼睛都睁不开了,气喘吁吁的嘶哑着声音答道:“小东西,你天天夜里光着屁股趴在我旁边,让我怎么保养身体?”
金世陵用手摸了赵将军的脸:“那我今晚上搬到隔壁住去,好不好?你一按铃,我就过来。”
赵将军半睁双目望了他:“敢?!”
金世陵眨巴着眼睛,很坦白的解释:“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赵将军抬起手抓住了金世陵的前襟,无力的扯了一下。金世陵会意,自己解开了衬衫扣子。赵将军那只手就摸摸索索的从腰间抚至胸前,又用手指捏住一侧的rǔ尖轻轻揉搓了:“小东西,你是真对我的心思。养病虽然要紧,可是……”他用力揪住那一点小小rǔ尖向下拉去,迫使金世陵俯下身来,然后压低声音笑道:“gān你也很要紧啊。”
金世陵痛的蹙起眉来:“爸爸,疼。”
赵将军喘了一口粗气,松开手转而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的头硬行压下来,最终促成了一个嘴对嘴的亲吻。金世陵对此厌恶已极,可是不敢反抗,只好闭上眼睛,权当自己是具行尸走ròu,任凭chuáng上这老而病的赵将军猥亵。
赵将军既是如此的不知自爱,那病qíng也就日趋沉重。这天,金世陵又到市区去取一小箱盘尼西林。取药完毕后,他那汽车就在街巷中穿行,意图抄近路尽快出城。不想那巷子路经过了轰炸后,都变得十分崎岖不平。那司机一个不慎,就撞翻了路边的一个香烟摊子。香烟摊子前其时并没有人看管,倒是旁边一个卖广柑的中年贩子站了起来,大声“哎、哎”的叫着,同时双眼怒视了车内的司机。那司机自知理亏,而且前路弯曲,也不能加大油门一逃了之。无奈何,只好回头望向金世陵苦笑道:“陵少爷,对不住,我惹麻烦了。”
金世陵道:“下车去道声歉,再赔他几个钱也就是了。”
那司机依言打开车门,向那贩子百般赔礼,然而那人却是十分凶恶,双手叉了腰站在道路中央,高声骂道:“现在一盒纸烟是什么价钱?你把我的烟摊子撞翻,几盒‘大小英’都滚到水坑里去了!你赔那么几个钱就算完了?我这纸烟,来的就不易,又要千辛万苦的搬来这里卖,难道我们的力气是不值钱的么?”
司机一听这个话头,竟是要讹钱的光景,便有些动气:“嘿!你这人说话有意思!我若是个买烟的,你也跟我要力气钱吗?”
那贩子听了,还未答言,忽然身后又冲出来一个穿着蓝布衫子的蓬头女人,这女人一见路旁泥水坑内躺了几盒未开封的纸烟,便立了眉毛,高声喝道:“哪个不要命的王八养的把老娘的摊子给搞翻了?!”然后又混推混搡那贩子:“你是个瞎的吗?坐在旁边不晓得看摊子,我离开不过这么三两分钟的功夫就要出事qíng。你一天三顿饭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回司机一见对面又添了一名悍将,此地又非歌乐山,身边没有帮手,便有些发怯,心想今天怕是要破财。不想此刻,身后的汽车忽然开了门,金世陵跳下来向前走了两步,探着头细瞧对面那女人,口中就犹犹豫豫的说道:“曼丽?”
这两个字一出,司机和那贩子犹可,那女人却是登时就愣住了。向金世陵呆望了片刻,她终于又明白过来,立刻就抬了双手把那蓬发乱挠一气拢到耳后,露出一张眉目姣好的huánghuáng脸来,嘴唇咧了咧,她要哭未哭的喊了一声:“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