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童说起话来东一句西一句,听得金世陵不知该采取何种策略来应对。他听说赵英童要把自己关在防空dòng里饿死,先就觉着十分可笑,因为如今这种时期,防空dòng往往要比地上的住家还要热闹,想要在里面活活饿死一个人,除非那人是个……
金世陵想到这里,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而赵英童用手杖拨了拨他的身体:“金二哥呢?”
金世陵这才反应过来:“你找他做什么?”
赵英童笑了一声:“金二哥这人好啊,斯文和气。和你这弟弟可是大不相同。”
金世陵紧张起来:“你要gān什么?”
赵英童很艰难的蹲了下来,伸手在金世陵的脸上拍了拍:“gān什么?你说呢?”
七日后,清晨。
金世流在文化新村的住宅之中,等来了一位来自赵公馆的司机。
这司机告诉他,陵少爷病了,派他来接金二先生过去。金世流听了,不疑有他,急急忙忙的锁门上车,又问:“他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司机答道:“不清楚。”
金世流又问:“你家将军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那司机答道:“金二先生,我家将军前几天……没了。丧事也是刚办完的。”
金世流听了,心中一喜,暗想这回看来是可以带着弟弟回香港去了。赵将军真是死得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经过长途的颠簸,金世流终于抵达了赵公馆。下车之时,只见赵公馆的大院中整洁素净,并没有葬礼过后的清冷悲伤气氛。被门口听差引入楼内客厅后,他迎面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赵英童。
赵英童见他来了,便东倒西歪的站了起来:“二哥来了,路上辛苦了吧。”
金世流一愣。心想谁是你的二哥,嘴上答道:“不辛苦。刚在车上听说令尊几天前……还请赵先生节哀顺变啊。”
赵英童笑道:“死生有命,我倒是很看得开的。”
金世流听了这话,又是一愣,心想哪有儿子这样说话的。
赵英童此时又道:“二哥,请坐啊。”
金世流摇摇头:“赵先生不要客气。我现在还是先去看看世陵。他一向身体很好的,这次得了什么病?”
赵英童拄了手杖在前方带路:“二哥,跟我来吧。世陵弟弟的病,其实是不重的。”
金世流随着赵英童上了公馆二楼,又拐入走廊中,进了一间卧房。金世流见房内起卧用具一应俱全,只是大chuáng上并无弟弟,就疑惑道:“世陵呢?”
赵英童关了房门,然后走到chuáng边一屁股坐下,又拍拍身边的位置道:“二哥,你坐,我有点事qíng要和你说。说完了,我们再去看世陵弟弟。”
金世流见赵英童满面恳诚,只好耐着xing子坐下来:“赵先生若是有事qíng,就尽管说吧。” 赵英童扭头望着金世流的脸:“二哥,我很喜欢你。我看你现在也没有什么拖累,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同我做个伴吧。”
金世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转向赵英童,他皱着眉头问:“你说……对不起赵先生,我没有听明白你的话。”
赵英童伸手拍了拍金世流的大腿:“留下来同我做个伴吧。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朋友。你做我的朋友,好不好?”
金世流觉着赵英童是个怪人:“赵先生,我当然很愿意做你的朋友。只是这个做朋友,也未必一定要时刻形影不离啊。我弟弟已经在这里叨扰了几年,如今若是再加上我住下不走,那岂不成了笑话。赵先生,你的这片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留下来作伴这件事,这个……短期尚可,长期的话,那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赵英童的手还停留在金世流的大腿上:“有什么不合适的。世陵弟弟可以在这里一住几年,你又有何不可呢?”
金世流觉着赵英童这人有些讨厌了:“世陵是令尊的gān儿子,又一直在令尊手下做事,大概感qíng是比较亲厚的。我就不同了,我——”
“世陵弟弟并非在家父手下做事,而是……”赵英童笑了起来:“在家父的chuáng上做事。”
金世流怔了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