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gān什么的?快走开!”一个警察挥舞着手说道。
保安老大爷连忙道:“是一个屋的,她们住一个屋。”
“那也别挡着,病人要上救护车。”
担架急匆匆地从她的面前过去了,尽管有人打着伞,bào雨还是打在了担架上那个人的脸上,即使有呼吸器,也似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脸。
有那么一刻,路星辰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茫然,跟深及骨髓的寒凉。
“文娜……”
“你是这栋楼602的住户对吗?”一名警察上前说道,“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路星辰点了点头。
到了警局,有人给她递了杯热水。
“文娜最近的qíng绪有没有什么反常现象?”
“很正常,文娜不是会自杀的人。”路星辰有些机械地回答。
“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或者谈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qíng?”
文娜有什么异常,做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qíng?路星辰只觉得她的心都在颤抖,也许文娜唯一会去做的不同寻常的事qíng,就是她拜托她去做的——调查五年前岩dòng的事故。
会是因为那件事qíng吗?
“文娜是被……谋杀的吗?”
也许是听到了她语调里的颤音,那名女警察抬头安慰道:“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被谋杀的,我们只是依例询问做笔录。”
路星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捕风捉影。
她做完笔录,看见吴小妹眼圈红红地被另一个警察带了进来,看见路星辰,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路星辰又向前走了几步,却觉得双腿好像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她撑着墙缓缓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找……丁警官。”
“路星辰?你找我什么事?”
“文娜……”
“文娜怎么了?”
“文娜从楼上掉下来了。”四周分明那么寂静,路星辰却觉得好像听见有座山在慢慢坍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应该是活着的,对吧?文娜是不会死的,对吧?”
后面发生的事路星辰脑袋都有些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去的,文娜的手术一直都在进行当中,她就在手术室外面坐了整整一夜。
吴小妹给她买了早点,但她一直拿在手里没有动。
丁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坐到路星辰的身边说:“北区分局说文娜是因为站在桌面上调整外面的卫星电视线而失足摔落的,桌面有雨水,也有文娜的脚印,客厅里的电视也开着。”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你相信吗?我没法相信。”
“雨隆兰,文娜出事前怀疑过雨隆兰。”路星辰回答道。
手术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路星辰“哗”地站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丁宇走上前问:“请问病人现在qíng况怎么样?”
“好消息就是病人在坠下楼的时候,连续撞到了中间的障碍物,给了她生存的机会。坏消息就是她的头部受到撞击,引起蛛网膜下腔出血,我们排除了血块,也做了相应的手术处理,但是……”
“但是会怎样?”丁宇竭力平静地问道。
医生面露遗憾:“她的病qíng相对比较严重,很有可能会从此昏迷不醒,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路星辰慢慢坐到了椅子上,吴小妹捂着嘴,什么也没说,转身哭着走了。
“要通知文娜的父母吗?”将文娜送进病房后,丁宇问外面的路星辰。
路星辰眨了一下gān涩的眼睛:“她从来没告诉你吗?她父母移民去海外了,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异了,从那之后,她就只见过他们的汇款单,再没见过她的父母,她是一个人长大的。”
丁宇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然后站起身:“她那么顽qiáng,肯定会醒的。”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可是,二十四小时之后,移出重症观察室的文娜并没有如期望般醒来。
路星辰坐在门口,她突然害怕看见那些呼吸机跟心脏记录仪,因为它们代替了文娜的笑声跟说话声,代替它们证明她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