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仁坐在马上,回看了一眼马车里拥着棉被呼呼大睡的陆展亭,微笑道:「亦裕也算一个聪明人,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沉不住气,可他手下的谢问柳是一个极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刚好可以弥补他的不足,假以时日倒确实是劲敌!」
「幸好庄家突然解散了所有的护卫军,承诺专心经商,绝不涉足政事,否则倒是棘手得很!」沈海远道。
亦仁又看了一眼熟睡的陆展亭,淡淡地道:「说明庄之梦还算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沈海远想了一想,恍然道:「你是说他与……」
沈海远悄悄指了指陆展亭,亦仁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父皇极喜欢陆展亭,他说如果陆展亭也是一位皇子,我与亦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沈海远张了张嘴,惊讶地问。
「他说,仁者无敌。」他说完抽了一下马,加快了马速,一众马蹄踏出了滚滚尘烟。
陆展亭伸了个懒腰,环视一下自己的新居,亦仁并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将他的居所安排在了皇宫里。
这里原本是亦仁没有登基前的住所,也是过去的皇室仕族的学堂,在皇城内,却又与皇城隔着一道内门,是一处清雅静修的好处所。
陆展亭躺了几天,闲得无聊,就打算出去溜达一下,想了想打算去见慧敏皇太妃,一路想着这位bào脾气的太妃必定会大发雷霆,自己该如何赔不是,肚子里拟了几个笑话。
刚走到内门,抬头见叶慧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大哥。叶慧明脚步不停,道:「兄弟,哥这会儿有事,回头再跟你聚!」
陆展亭一阵好奇,跟着叶慧明也跑到了后花园饲养房。
只见叶慧明拿着一块獐子ròu,对着外头的古柏树无限谄媚地说道:「海东青,几日不见,我对您的思念犹如滔滔的江水一般连绵不绝,那份牵挂它犹如地狱的岩火灼烧着我,让我寝食难安。」
「我一想到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您的英姿,就犹如身受pào烙之苦。您归来的消息对于我来说,不亚于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dòng房花烛夜……」
陆展亭听得目瞪口呆,他用手捂着额头,仔细看了又看,才确定亦仁不在树上,只有一头正在梳理自己羽毛的鹰。
「来吧,这份是我让人从森林里特别为您猎来一岁半小獐子ròu,是最新鲜也是最可口的,特地孝敬您的!」他说着晃了晃ròu,嘴里还喷啧了两声,渴望无比地看着海东青。
陆展亭见那头鹰毫不理睬他,继续梳着自己的毛,他摇了摇头走过去抓过那块獐子ròu,狠狠地抛向远方,嘴里喝道:「海东青,去!」
那头鹰瞬间jīng神抖擞,展翅急飞,在那块ròu还没有坠地之前将它叼住,在空中一阵嘶咬,三下两下将獐子ròu吞下肚,然后在两人头上盘旋着,骄傲地鸣叫着。
陆展亭拍了拍呆若木jī的叶慧明的肩,笑道:「它是一头鹰啊,你当jī似的喂它,它岂会理你!」
他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叶慧明,往慧敏皇太妃的寝宫里去,刚通报完就见慧敏跌跌撞撞地着中衣,赤足跑了出来。
陆展亭见她蓬头垢面,目光痴呆,也是吓了一跳,慧敏十指紧紧地扣着陆展亭,嚎哭道:「你又把我丢下了!」
陆展亭半抱着她,边哄着她边笑道:「哎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将慧敏扶上chuáng,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等伺候的宫女一走,刚才还一脸糟容的慧敏皇太妃突然眼珠子活了起来道:「你不是跑了,怎么又被逮回来了?」
陆展亭一愣,苦笑道:「谁能逃得出亦仁的手掌心!」
慧敏轻呼了一声,道:「这小子的花花肠子其实一点都不比亦裕少!」
「只多不少!」陆展亭点头,他好奇地问:「太妃你gān嘛装病?」
慧敏乌黑的眉一挑,拉长了脸道:「还不是你害的!」
「我?」陆展亭惊愣地问。
「不错,」慧敏诡异地道:「前一阵子王守仁来给我问例诊,总是有的没的提起你,还说你并非陆傅峰所出,听说是从宫里偷偷抱出去的!」
陆展亭大惊道:「哪有此等事!」
「霍,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差没说你就是我当年被毒死的孩子!」
陆展亭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心里猛然火起,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