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白翰来接他,两个人一打照面,白翰皱起眉头:“怎么又喝得这个样子。再这么喝下去,当心未老先衰。”
顾云声不在乎地耸耸肩,浮起一点毫无诚意的笑容:“没办法,为了看鲜嫩的美少年跳舞,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白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换了个话题:“晚饭想吃什么?”
顾云声的脸顿时皱作一团,显然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把他的胃凝成了一根麻绳:“我假设你把我从chuáng上弄起来是谈你的《永宁》,吃什么不重要。”
“哦,我以为这片子也是你的。”
“不不,在你之后成功压榨我写了这个本子、贵公司又慷慨付酬完毕,它这就是你的了。”
“今天就两件事qíng找你。”白翰很快进入工作状态,“第一是本子有一段要改,我写的大纲在林况那里,等一下jiāo给你……”
“天……”顾云声抱着头嘀咕,“我能不能不吃这顿饭,我的头更痛了。”
白翰瞄他一眼,继续说下去:“还有huáng教授和他太太。忽然来这一手,不瞒你说,我实在是有点为难。”
涉及到huáng达恒两口子,顾云声不得不打起jīng神为他们解释:“当初说好了,你就要几个名字,做点哄骗人的象征xing的工作,我这才去找huáng达恒和何彩帮忙,不然他们一个是建筑与城市空间研究的教授,一个搞园林景观的,怎么给你的古建筑作顾问?而且人家确实是做不了,何彩怀孕……”
白翰根本没听他说完,又说:“那是以前,现在我对这个片子又有了新的想法。你听我说,不不,等一下你先把那个本子修改的大纲看了,我们再细谈。我现在真的需要古建筑顾问,我和huáng教授之前都谈得很好,他对古建筑也不是没有研究,太太又是搞园林景观维护的,对我们这个片子,其实再合适不过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大谈对新片的构想,丝毫没留意顾云声无可奈何又习以为常的表qíng。顾云声也不打断他,就这么听着,直到到了餐厅外车子停下来,两个人一起往订好的房间走的时候,才又一起提起:“我再说一次,何彩怀孕了,连虚职都推掉,更不会给你做什么实质xing的工作了。他们结婚差不多十年都没孩子,如今要小心一点,也没有错。不管你有什么新想法,还是听我一句,另外找人吧。呃,huáng达恒和你说了没有,他反正是和我说会帮忙物色人选,我看你这事不如让他推荐几个博士生,还便宜,嗯?”
顾云声的话让白翰的脚步停了一下,他gān脆地一挥手,好像在挥一把刀:“钱不是问题,我明天去谈追加投资的事。现在我要靠得上的古建筑指导,要更好的艺术指导,云声,我有预感我们能拍出一部好片子。”
之前还在哭穷的又是哪个。顾云声暗想,嘴上却是说:“那是那是,白老爷你立志要做的事qíng,哪件事qíng没有做成。”口气诚恳,面上则嬉皮笑脸,看不出真假来。
一直到林况事先定好的包厢前,白翰都在说有关电影的新构思,顾云声虽然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状,但其实为数不多的注意力完全是在其他方面。每次看到白翰,他都觉得此人与其说是个导演,毋宁说更像一个时刻处于戒备状态的军人。他高,而且挺拔,走路像一阵风,说话果断有力,善于拿主意和说服别人,不乏行动力。重要的是,他看起来非常诚恳自律。须知在这个圈子里,哪怕只是看起来如此,也已经是罕见之尤了——更何况他还有一张迷人的脸?
这边他已经神游九霄,猛留意到白翰已经推开门,刹时间在门口停了一下,才扬起声音和已经坐在桌边的林况打招呼:“还是你到得早,不好意思久等了。”
林况和白翰有个小公司,也是《永宁》这部电影的执行制片之一,和顾云声也算是有些来往能说得上话。听见声音放下菜单,抬头问:“正好点完菜你们就到了。云声你想吃什么?”
顾云声的整个胃部就像被拧作一团的抹布,口腔也是麻麻的。他苦着脸应话:“什么也不想吃,我是被白老爷qiáng拉来的苦工,只管做牛做马,吃喝就不必管我了。”
林况挑眉,朝白翰那边扫了一眼,继续说:“治疗宿醉两个法子不错,一是吃饱了再好好睡上一觉,一个是再来一杯威士忌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