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_作者:脉脉/渥丹(40)

2017-07-04 脉脉渥丹

  他们买了至少可以吃一个礼拜的菜,才算是结束了上午的征程。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三句两句的闲聊着,气氛乍看之下轻松愉快,但无论是哪个,都没有再提起昨晚,就好像顾云声是前一晚在江天家借宿,天亮了,主人家礼貌上要留饭,客人也从善如流地应答下来。

  顾云声心想,这样也好,过去了的就过去,何必再不自量力地自讨没趣呢。

  回到江天家,江天给顾云声泡了茶,自己去厨房忙碌。顾云声起先还状若镇定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后来还是忍不住,去厨房帮忙。江天利落地把两只硕大的梭子蟹拆了,再把先前在摊位上杀好的鳜鱼洗gān净擦gān水,码起一点盐,鱼肚子里抹一道花雕酒,然后开始收拾足有两根拇指长的虾子:斩掉头,脊背上剪个口子划一刀,褪掉壳再顺手把虾背上的筋挑出来,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一边的顾云声只有傻眼的份。

  余光瞥到顾云声的表qíng,江天只是笑,一边说“这种虾清水养两天会更gān净些”,手上却不停,不一会儿所有的虾仁剥出来,整理得清清慡慡,是新鲜的青色。他们还买了河蚌,江天就问:“我记得你喜欢喝张阿姨做的河蚌汤,但今天吃的都是鱼虾,还是炖排骨汤喝吧?”

  顾云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下来,仿佛只要声音大一点,就把眼前的一切都搅碎了。他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说:“我记得买了支萝卜,和河蚌一起煮汤正好。很久没吃这道菜了,T市不怎么吃这个。”

  江天嗯了一声,点头:“那排骨红烧好了。蔬菜吃什么?”

  顾云声看不知不觉之中流理台已经堆满了食材,只觉得更恍惚,江天连问了几声,才如梦初醒地应了一句:“你看着办。”

  闻言江天有点好笑地停下手上的活:“说要在家里吃的人不是你吗?你都随便了,我怎么做菜?”

  “我随便吃,你随便做。菜够了,不做也没关系。”顾云声急于掩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神,随口说。

  江天看了他一眼,洗gān净山药刨好皮,就把豆苗浸起来:“我要炒菜了,你怕油烟的话,就在外面坐一坐吧。”

  顾云声摇头:“让我也偷个师。”一步也不肯挪。

  这时江天已经开始切姜丝葱丝,手下刀快得飞一样;顾云声忍不住问他:“你读书的时候去中餐馆做过厨师?”

  “没。文部省的奖学金慷慨得很,几乎一天工没打过。”江天回头看他,“不过这个是有点诀窍。”

  顾云声担心他切到手,心莫名提起来了,声音也跟着绷紧:“什么?”

  “别去看,然后手不停地切,就没事了。”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江天扭头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停手,切出来的姜丝果然还是又细又均匀,“鳜鱼还是清蒸吧。我来之前外婆塞了一包她老家捎来的梅gān菜,本来以为派不上用场了……这次的梅菜听说很嫩,蒸鱼正好。”

  顾云声看着江天在厨房忙碌,后来索xing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江天把一切事qíng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连做菜也不例外,他根本帮不上手,只能在江天炒菜的间隙开几个其实也没什么新意的玩笑——也不是为了活跃气氛,气氛很和平,而是要提醒自己,这眼前的温存就像笑话一样,切切是不能当真的。

  等吃到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江天真的做出一桌子菜:一斤二两的鳜鱼和梅gān菜同蒸,最上面堆着细长的姜丝和青白分明的葱段,梅菜的甜味渗进鱼ròu里,甘美异常;红烧排骨,盘底垫了切成瓣的煮jī蛋;梭子蟹炒年糕,白果虾仁,蕨菜炒ròu,豆苗和山药都是清炒,加上一个萝卜河蚌汤,整个房间都是食物的香味。

  “你至少做了六个人的菜,可以撤掉一半,留着请下一拨人来吃。”顾云声动筷子之前笑话江天。

  “难得做一顿饭,也难得你赏脸来吃,不要说我敷衍你。”然后把鱼肚上的ròu挟到顾云声面前的碟子里,“我很久没蒸鱼了,这还是当年走之前外婆教我的。你吃吃看。”

  这道菜的确是在江天家里时常吃到的。顾云声本来就嗜吃鱼虾,所以对这个菜印象特别深。他老实吃了一筷子,咽下去后,想了想,才抬头对江天说:“看来是得了奶奶的真传了。你还学了什么?”

  “其实你今天吃的,差不多都是当年临阵磨枪学的,不过是锻炼了这几年,熟能生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