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老哈双手轻轻击打了一下拳套,不急不喘。我一下跳起来,抡着双拳金进行第二次冲锋,老哈一个闪电般的提膝前踢,又把我踹趴在地上。我爬起来退出三步,直接摘了手套:“甭打了,我打不过你。”
老哈一愣:“你这样就认输了?”
我又摘了头盔,扒下上衣,拎在手里冲老哈摇了摇:“咱俩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我认输……”老哈眼露失望,叹口气放下双手。我狂喝一声,抖开衣服用力一扔,照头就蒙在了老哈脸上,绕到他身后单臂锁喉,提膝狂顶老哈屁股,又用力踩了他大脚趾几下,嘴里大叫:“我cao,你服不服!”
老哈甩开头上的衣服,也不喊疼,直接掰开我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把我扔地上了,低头欢快的轻笑:“Noway.”
我爬起来开始无防御拼命,之后一个小时再也没碰着老哈一下,终于被踢趴在地上不再叫嚣。我大字形躺在地上粗喘,老哈走过来扶起我,温柔笑问:“还打吗?”
“不打了。”我摆手,“没力气了。”
“Romeo,你的力量和速度都不错,只是不懂技巧,要不要和我系统的学习格斗技术?”老哈在我身边坐下,“你知道,运动可以让人忘却很多烦恼。”
老哈出手很有分寸,并没有真的伤了我,反让我觉得运动过后全身通泰,我想了想,嘿嘿一笑:“好啊,不过您能不能别大清早就放jiāo响乐?”
“没问题。”老哈欣然一笑,“洗个澡吧,下午我带你出去走走。”
老哈家里没有佣人,每三天会有专人来打扫房间,若是在家吃饭就打电话让人做好送来。午饭后我们俩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边喝咖啡边聊天培养感qíng,两个小时我喝了四杯拿铁,喝得嘴都臭了。下午老哈开车带着我熟悉周围环境,顺道去了趟学校。我走在青青校园里,看着huáng白黑棕各种颜色的小孩儿,突然觉得恍如隔世,心中默念“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鸭子回头而奋斗”,一时间心cháo澎湃。晚上老哈带我吃了中餐,各道菜都比较难吃,就一个核桃虾还算勉qiáng入口,可惜口感过甜。吃完饭老哈又带我去了趟海边,X金山气候不错,我摇开车窗,数着一排排高大的棕榈树,chuī着微咸的海风,开始习惯在思念中生活。
我大哥给我帐户里打了十万,我算了算,扣除一年的学杂费,正好是每月五千的生活标准,待遇不好但也不算太差。老哈送了我一辆ACCORD,结实耐用不张扬,我开着车走熟了方圆百里,半个月之后正式开始了我又一次的校园生活。
A国的教育体系非常人xing化,每一个环节都衔接的极好,课程jiāo叉相辅,导师因材施教,qiáng大的硬件设施支持,专业的信息咨询。我一边调整状态投入学习,一边从里到外努力改造。我剪了个整齐利落的短发,用发胶抓的根根刺立,没了那些过耳的碎发和遮住眼睛的刘海,整个人硬朗阳光了不少。我开始穿短裤和滑板鞋,背双肩背包,带棒球帽。我吃汉堡,泡图书馆,喝绿茶,上网查阅资料,一三五打篮球,二四六跟老哈对练,周日去海边钓鱼抓螃蟹。我不觉得郁闷也不觉得孤单,甚至满身活力,一心积极向上,可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忍不住想起小鸭子,原来思念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受,原来爱qíng是一种缠绵入骨的病毒。
我和老哈相处融洽,受了他那优雅风度的影响,我身上的痞气少了很多,慢慢懂得了如何为人处事,偶尔回想起之前种种作为,不禁暗中惭愧。老哈这人温柔守礼,说话做事懂分寸有耐心,实在是jiāo友的不二人选,只可惜他的居家洁癖症严重非常。地毯上铺白毛巾,不许人踩坏了毛儿;炉子上封保鲜膜,不许人熏黑了灶;游泳池边上cha篱笆,不许人弄脏了水;浴巾屯了几百条,用一次就扔;一次xing手套存了上千双,打字看书都得带着。出了家门一切正常,一回家就神经紧张。有一次晚上我偷偷开火煎了个jī蛋吃,老哈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自己拿着消毒水和香水,跟只老耗子一样在厨房里折腾了大半夜,转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就出了门,结果疲劳驾驶撞在了大树上,从那以后我再饿也只敢用微波炉蒸jī蛋羹吃了。
平淡而充实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是半年已过,电脑里存着我给小鸭子写的四十三封邮件,我打算回国后自费出本书信集,虽然小鸭子一封信都不给我回,我还是可以装订成册当作自己送给自己的定qíng物。八月份的时候我大哥飞过来看我,我早早在机场等他,远远就看见一帮黑衣保镖簇拥着我大哥而来,我以前觉得这样忒酷,现在只想变成条土龙扎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