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你姐……”
郑斯琦和郑斯仪的母亲去世的很早,郑寒翁心大,以致郑斯琦自小都很是依赖这个大姐。大姐哪怕说了再重再难听的话,郑斯琦都很明白,这是她的xing格,这是她在对自己好。
郑斯琦的语调异常和缓温柔,“我当然知道您是我姐,所以我一辈子都得向着你。所以才想你宽宽心,想你每天高高兴兴的,想你看着我哪天再找到真的幸福。”
话说的像一支qíng绪饱满的慢歌。郑斯仪举着电话听了半晌,猛是响亮的吸了一下鼻子。
“行行行,说个话给你膈应死了!”
郑斯琦低声笑笑没说话。
“小陆姑娘是真的喜欢你,你就算不主动,也别拒绝别人的主动!给人留点余地留点分寸,能处不能处,朋友要做,听到了?”
“恩,全记着呢,姐。”
“早点歇吧我这明天还来一桌呢,不说了挂了!”
没等郑斯琦道一声晚安,郑斯仪就gān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郑斯仪很生气,但又有点害羞,她的每一丝qíng绪都是直捷而外露的,郑斯琦都知道。
他俩的外貌着实相像,但若论起xing格,真的没有半分相似。当然,郑斯琦也认为这是拥有一母同胞的有趣之处。既有依靠,又能像镜子一般,时刻映照着自己。
虽然郑斯仪时常“照”的有点儿过了头。
郑斯琦走到郑彧的小书桌边,拧灭了台灯,替他理了理零散的作业本。
无意间又瞥见了大敞着的日记,瞥见了那句“他的头发就像天上的云彩”。
像么?
哪儿像啊,谁见过那个色儿的云啊。
好看么?
郑斯琦摸了摸下巴——确实,挺好看的。
第19章
隔天下午,乔奉天再打电话给吕知chūn,关机;穿衣穿鞋,直接拦车去了鲁家洼,人已经一声不吭地搬走了。
推开那件老旧湿cháo的小单间,凌乱依旧。只是立柜大敞,chuáng余了块单板,该有东西的地方,全部空空如也了。乔奉天这才发现,墙上原来是贴了一张海报的。
页脚翻卷,纸张泛huáng,印的是年轻时眉眼鲜妍的齐豫,写了一排字,《橄榄树》。
“怎么会?!昨天我还,我还和他出去的。”
还是那个带小孩儿矮个儿女人,这次在热半锅玉米面儿粥。
“这你别问我,你是他朋友,你跟我说这没用。”女人拿饭勺在锅边敲了一下。
乔奉天一时无措,又继续追问,“他租的房子没有到期吧,他,他还会回来的吧?”
“是啊,没到期!”女人嘴巴一咧,关了灶火,“我跟他说了啊,我说小吕啊,你这合同没到期,你这算违约啊,按合同你这要给姐违约金啊!人二话不说就塞了我一千,拎着包就走了。”
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女人笑出来颇露骨的市侩。
乔奉天茫然失措,只知怔怔站着,看女人端着粥碗,领着孩子转身进了屋。
“哎!”
进门前,女人咽了口玉米粥,冲乔奉天喊了一嗓,嘴边的笑容又染了几分不可名状的调侃,“小吕,是喜欢男人吧?”
没等乔奉天说话,女人又贴着门框继续笑道,“东头,拐角那家的独睾jī,盯他屁股半年了,逮着他就跟他后头管他叫吕兔爷吕兔爷,整个洼都知道他个老变态看上个小变态!你知道不?啧啧啧。”
“哎,你也是吧?我瞅你这小模小样的,你也喜欢男的吧?”
女人玩味地抬了抬下巴,“哎你说说,你们,俩男的,咋睡觉啊?走哪个门啊?”
一句话里明嘲暗讽夹枪带棒,嘴边噙着那股子悲天悯人的态度,一下子击中了乔奉天。他讥嘲地挑了下眉毛,感觉像是被人笑眯眯地喂了口苍蝇,不让吐,还要给嚼碎了咽下去。
“您想知道我就告诉您。你老公怎么gān你的,他怎么去gān男人,你怎么被男人gān的,男人就怎么被别人gān。简不简单,好不好懂?”
冬天天短,太阳已将西暮了。沉沉缓缓,晕染成一连片融水的赤huáng,渐变,起伏,拥覆积叠在西向深远的天际线处。冷风也起了,打着小小的旋儿,牵起枯槁的木叶,把乔奉天软软的头发chuī立了起来。
乔奉天脱了手套,用力搓了搓泛痒的食指。他把手掌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手指上正生长一颗暗红色的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