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句话听来像句顺口溜,但对于此刻的沈言而言,这念头像是当头一棒,足以把他打成脑震dàng。
那么,对于此刻的苏青弦而言,沈言就是个欺骗者了。
沈言突然间意识到被愚蠢的自己揭开的这层真相有多伤人……他的意思是,伤的是苏青弦。
如果说之前自己觉得被欺骗了,至少没有受到任何金钱或者jīng神上的损失,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即使是苏青弦处事不当,那还能算是对他的一种体贴。
然而,自己的行为,却是实实在在的,恶劣的涉及骗钱这种勾当,一次欺骗。
这种认知让沈言即使顺了气,脸还是红的。
他甚至有点不敢抬头看苏青弦,他怕看到对方的脸。
然而耳边却传来了轻笑声:「好吧,这样的话,我们扯平了。」
「唉?」沈言终于抬起了头。
苏青弦已经坐到了书桌后,这种姿势让他之前压迫人的姿态为之柔和了不少。他甚至在微笑,笑得很温暖,根本不像是刚当面揭穿了某人谎言的样子,「我是说,我们扯平了。是的,我也骗了你,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东西是假的。」
沈言的感觉是刚被人当面投了手榴弹后发现保险没被拉开,那东西顶多就算块石头。这种qiáng烈的反差让他只能报以「呆愣」这样的表qíng。
「对不起,真的。但是我真的想帮你。我原以为你并不知道那是个假货,那样的话你会觉得我们jiāo往的基础很公平,我不希望你的心理有yīn影。然而现在看来,我搞砸了。」苏青弦撕开了谎言的口子,然后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里面的陈旧肮脏东西都往外倒,很轻松的样子。
然而沈言终于抓住了事qíng的关键,虽然他隐约觉得此刻的一切很荒谬。他明明不是抱着质问的心态杀过来的么?怎么反被人倒将了一军而且完全无力回手,并且天杀得觉得苏青弦才是受害者!?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
但他不能否认一个事实,所以他打断了苏青弦的话:「跟你的意图比起来,我是诈骗,我就是在诈骗!」他直直地瞪着苏青弦,任心中那一波波的荒谬感把自己淹没。
「不,那不算诈骗,真的。还记得么?你并不是把瓶子卖给我,只是质押而已。此后你也没有潜逃,你什么也没做,你那不算诈骗。」苏青弦冷静地看着沈言。
沈言死死地盯着对方,而苏青弦却毫不在意地回视。两人的角色已经完全顚倒,但谁都不在乎。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没有扯平!」沈言快要发怒了,他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般在被安慰,而且对方所用的理由就像是诱拐孩童时手里拿着的棒棒糖。
而他不是孩子。
所以他愤怒。
「我觉得我们是平等的。你没有恶意欺骗我,而我也发誓我的本意并不坏。我们都骗了对方,这是事实,但是我们都不坏。」
苏青弦的回答听起来有些空dòng,所以沈言直接站起来捶着桌子:「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你觉得我在安慰你?」苏青弦毫不退让,瞇着眼直视着沈言,那眼角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冷酷:「你还看不懂么?其实我在安慰我自己!」
沈言怒瞪着苏青弦,但他其实没搞懂对方在说什么。
「我很伤心。」苏青弦露出那样冷酷的表qíng,但说出的话却是示弱,「我很伤心,直到今天,你还在用对三十错七十这种可笑的对比来评价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或许今天换成其他任何人,我都可以冷静地跟他对帐,告诉他qíng份可以用金钱或者人qíng来衡量,但是,你不行!」
他的眼依旧冷酷。
而沈言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了的青蛙,危险,满头满脑的「逃跑」的字眼,却偏偏不能动。
「你还不明白么?我不可能把那种关系放到你我之间。我不可能!」苏青弦似乎完全看到了沈言满脑子回旋着的字,所以用更斩钉截铁的话把这只青蛙牢牢地钉在案板之上。
「你还在这么想。如果真要说你亏欠我的话,这样的念头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苏青弦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恶魔了,因为虽然此刻沈言站着而自己坐着,但站着的那个人完全没有了气势。
「如果八百万就能帮到你,我很乐意,不管用任何代价,我都乐意。你直到今天还觉得欠着我的钱是你最大的过错,而对于我,如果金钱就可以换取今天晚上之前的那个你,那么再教我扔八百万、一千万,我都乐意。你不明白么?你的价值,远远胜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