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事qíng到了这样的结局,对方想必不会有事。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苏青弦前所未有的关机举动而联想到种种yīn暗层面。
这样的惶恐促使他连连拨着熟悉的电话,结果却得到一样的提示。
他突然害怕了。
沈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事后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一个月的煎熬终于到了临界点,所有积聚起来的压力被最后的一根稻糙所qiáng化,终于汇聚成洪水猛shòu汹涌而来。
就好像熬过了战争等待着亲人返乡的人,在终于知道了战争结果却看不到归人时,终于崩溃了的心qíng一样。
此时,沈言害怕得很。
他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即使当年老父坐监,老母垂梁,他也只是愤怒到木然而已。
然而这个人,原来,对自己不一样。
苏青弦,对自己不一样。
在意识能掌控身体之前,沈言气急败坏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冲,甚至没来得及想一想应该到哪儿去找苏青弦。
这样无头苍蝇般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拨打其他可能知qíng者的电话,大多也是回答不知道而已。
沈言甚至冲去了周子奇的诸多公司,结果同样无果,最后还被周子奇逮到,对方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面对着周子奇,沈言终于冷静。
此时的自己,根本没有理智吧。
等到有了这样的意识,他惨笑了起来。
唬得周子奇差点要带他去医院,沈言终于放弃了寻找,决定回家。
苏青弦,你真是好样的。
那些怨恨像是chuī了气的气球,慢慢地涨大,直到鼓涨到让他发狂。
好像再加一根针,整个气球就会「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在回家的途中沈言非常冷静,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血管也随之脉动。
越是清醒,越是怨怼。
明明知道这些qíng绪无来由,他还是忍不住要怨怼,苏青弦:你到底想要怎样?
每个童话故事都有蹩脚的结尾,除了少数作者外,童话当然会有奇异又圆满的结局。
即使再俗气,再傻,这样的结局摆在眼前时,总会让人既理所当然又觉得欣喜。
对于当事人而言却不完全如此。
所以当沈言疲惫地打开门,看到苏青弦就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时,第一个感觉是想拿手边任何趁手的东西直接砸过去。
事实上,他进门时,就被客厅的灯火通明吓了一跳。
然后那个气球就炸开了……
苏青弦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胸前盖着份报纸,地上还飘着更多。男人正沉沉地睡着,甚至没来得及把眼镜摘掉。
沈言都已经决定抓起玄关处的拖鞋砸过去时,他看到苏青弦转了个身。
男人想必睡得很不舒服,眼镜的架角已经把他的鼻梁和太阳xué处压到有些红痕了。男人胡乱地抓着,把眼镜甩到了一边,差一点点就要被自己的身体压到。
沈言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间喉咙哑了。
他想他下一秒大概就要哭出来了,然而他真不想这么娘。
沈言就这么站在玄关处,站了良久,默默地看着沙发上静静睡着的男人。
久到时间好像要凝固,他突然间意识原来自己真的流泪了。
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脱下了鞋子,沈言没有换上拖鞋,任脚接触着冰冷的地板。
他想这就是现实。
是的,这就是现实。
居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爱到这种地步啊……
真是可怕。
那些怨怼,那些愤怒,在看到对方的睡颜之后,也像那个已经炸掉的气球里的气体一样,全部消散在空气中了。
全部不见。
只剩下踏实感:这个人属于自己。
终于,属于自己了。
在这个静寂的房间里,沈言终于明白,原来相爱这种事qíng,就是在自己的身上烙上了烙印:从现在开始,我与你,是相联的。
嘿,你必须要属于找,你必须是我的,全部,所有。
沈言关掉了客厅的灯。
屋外还有些灯光,天知道明明是八楼,为什么还能瞥见午夜的灯彩。然而那些影子流淌在苏青弦的脸上,一点点绘出他微有些疲累却显得淡然又从容的脸,像是宁静的水流过,又像是那些凝固了的时间。
他还没有醒,红痕也还没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