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诚实回答:“大部分是祝姨做的。”
林渝遥有夜盲症,所以顾寻还点亮了一盏落地灯,房子里不算黑,林渝遥走到桌前,摸了摸刀叉和碗碟的边缘。
“要是我没拿奖,一推门看见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办?”林渝遥问他。
顾寻摇头,自信道:“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拿。”
林渝遥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顾寻附庸风雅的放了音乐,他们面对面坐下来。
“你可以尝尝你面前那道菜,是我做的。”顾寻抿了下嘴唇,说道。
林渝遥扬起了一边眉毛,尝了一口。
顾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qíng:“怎么样?”
“有点辣。”林渝遥评价。
“那正好。”顾寻说。
林渝遥笑了下,多吃两口。
“我还准备了蛋糕。”顾寻说。
“准确齐全。”
“恭喜你。”顾寻朝他举起杯子,“应该喝酒的,但你吃了药。”
林渝遥端起杯子里的水,说:“谢谢。你要喝酒吗?我给你拿。”
“不用了。”顾寻制止他,“拿奖开心吗?”
这是顾寻最关心的,对方依然会有qíng绪不稳的时候,这次拿奖,他希望林渝遥能为此开心一点。
开心啊。”林渝遥说道,然后顿了顿,又说,“不过没有这一刻开心。”
顾寻楞了一下,笑道:“那就好。祝姨还说我准备的这些太俗气,被一个阿姨这么讲,很丢脸啊。”
“确实很俗。”
“只要管用就好。”顾寻看着林渝遥脸颊边的笑意,也管不上俗不俗了。
林渝遥看着对面被笼罩上一层光晕的顾寻,对方眉眼温柔,正在低头吃饭。他忽然想起顾寻上次拿影帝的那晚,对方跟秦阅说要回家跟他私下庆祝,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谎话。回到公寓,他们分隔在两间屋子里,对方美人在怀、意气风发。林渝遥错失奖杯、一无所有,他在圆口玻璃里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喝了,另一杯无人问津,在茶几上孤零零放了整晚。
而现在时过境迁,他们又坐在了一起,举杯欢畅,暧昧绵绵。那晚本该也是如此的,可他们错过了。
还要错过多久呢?已经错过那么久那么多了,还要继续吗?林渝遥在心里问自己。
顾寻毫无所觉对面人的心思波动,他手上动作大了,刀叉掉到地上。
“我们再试一次吧。”叮当两声响里,林渝遥忽然开口。
顾寻正弯腰捡刀叉,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接着缓缓直起身体,不可置信道:“什么?”
“要不要再试一次?”
这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顾寻被打个措手不及,他下意识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
“我没听错吧?”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没有。”林渝遥认真回答。
顾寻看着映在暖色烛光里的林渝遥,无措了片刻,继而轻声而坚定道:“好。”
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他们好似都没做好准备,只是气氛太好,时机正好,自然而然的就开了口。
林渝遥自己说完也有些手足无措,转移话题道:“换副刀叉吧,我帮你拿。”
“哦,好。”顾寻点头。
林渝遥进了厨房,靠在门框上平复心跳,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他没料到自己会如此把持不住。
顾寻坐在客厅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他抓了抓额头,呼了口气,巨大的狂喜正在淹没他。
两人颇为尴尬和沉默的吃完了晚饭,又相对无言片刻。顾寻先说:“挺晚了,那我先回去了。这些东西明天让祝姨收拾吧。”
林渝遥摸了下鼻子,说:“好。”
顾寻走到门边,回过头来:“那我回去了。”
林渝遥忍着笑:“嗯。”
气氛太怪异了。破碎的镜子才圆上,他们尚且没适应这巨大的转变。
林渝遥坐了会儿,起身开灯,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全身都轻飘飘的。chuī灭燃到一半的蜡烛,桌上是残羹剩饭,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本该是孤独的景象,但他现在只感觉到身体里一股股往上窜的热流。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去浴室洗澡。经过热水冲击,整个人平静了许多,他躺到chuáng上,又开始想,是不是太快了。他未做好准备,病qíng偶尔还有反复,心里也并没有思索完全,那句“再试一次”的话却不受理智控制的脱口而出。可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一遍遍重复:他并不后悔。本来感qíng就是无法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