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回到自己房里,就把衣服挂好,然后躺在chuáng上望着衣架上的大衣,做起小猫吃鱼的白日美梦来。
“对了,有件事跟你——”门突然被推开了。
方然猛的从chuáng上坐起来,大声囔道:“妈,给你吓死了,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大白天的敲什么门,你说说,过年放假好几天了,你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睡醒就捧着电脑,要不然就出去打牌乱花钱,明天你就乖乖给我呆在家里,帮忙一起掸新(注:过年之时,家家户户要全方位打扫清洁卫生),否则你自己知道。”
“明天我有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母亲壮硕的身体bī到chuáng前,已经兵临城下。
方然拥被缩在chuáng头,却觉得难以启齿。
他很清楚,母亲一直反对他主动去找huáng彬,身为专职媒人的母亲,见惯了许多男女的分分合合,把缘分看得重,对于这些qíng爱却看得很淡,并且十分的不以为然。
“算了算了,没事了。”反正距离chūn节,还有好几天,而且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快下来吃饭了,餐餐都要叫。”又叨唠了好几句,才出房。
方然闭目颓然侧身倒在chuáng上。
方然被母亲抓了壮丁,加班加点,二天之内就把里里外外楼上楼下都擦得鋥光瓦亮。只是累得半死之余,还弄得一身的腌脏,他都快虚脱了。
紧接着,方然特意到本市最大的发廊弄了一个据说是时下年轻男子中最时尚的新发型,当然他又大破费了。
扣除了要还huáng彬的一千五百块钱,年底发的奖金基本上已经告罄。
元月走亲戚要给小孩子们的压岁钱也完全没了着落,甚至想跟朋友们痛快畅饮的意愿也难实现,此时的方然已经全然的豁出去了。
特意选在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方然播打huáng彬的手机。
在电话‘嘟嘟’声中,方然紧张到握着手机的手都颤抖,心里焦急的呼唤:快接起来,快接起来,快啊……
“是谁啊?”huáng彬的声音依稀传来。
方然不禁笑逐颜开,一切正朝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我是方然啊……那个我想还给你钱,怎么样找你呢?”
“哦,是这件事,你不用急在一时。”
方然心道,这能不急么。只待过完年,huáng彬大概又要回上海了罢,到时候,相隔千万之重,若是两人没有一点关系,只怕再难相见。更甚者,万一也象罗自新一样,在某一天huáng彬也遇到另外一个人,那才叫悔之晚矣。
“不行,我怕这钱放在身边,会控制不住就花完了。”
“我说过,你不用在意的。”
“这……怎么可以,不行不行!”
“那好罢,你说在哪里等罢。”
方然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只待huáng彬说出这句话来,但立刻报上一个地点。
“我在广场等你罢。”
这个小城市统共就这么一个广场,边上有大量的咖啡屋,西餐馆,茶座,而且附近还有几座大型的宾馆。另一边,而且那里距离公园也很近,基本上是所有谈恋爱的男女必经的场所。
“那好,我现在有点事,一个小时后你在那里等我罢。”
“好的,不见不散。”
电话刚挂断,方然便冲到洗手间,用啫哩水把头发按照美发师教的那样仔细打理了一遍。又换上了新衣,迫不及待的赶出门去。
其实从家里到广场也就十来分钟车程,但方然怕到时候叫不到计程车,又会象上次在面馆里,等到不到他的huáng彬,会一走了之。
正看店的方母眼见儿子匆匆忙忙的奔出去,不禁嘀咕道:“他这会儿又要到哪里去,还把过年要穿的新大衣穿上了,真是爱现啊——再等个四五天也做不到?”
她‘阿然阿然——’的想唤住方然,叫喊了好几声,根本就没人理会,气得她再次破口大骂。
四点半不到,方然便已经到达了广场。
可能天气太过寒冷的缘故,此时广场上人烟稀少,只有寥寥数人在走动着,与附近川流不息的车道弄成qiáng烈的对比。广场中央的喷泉也gān涸着,静寂的仿佛也要过冬似的。唯有远处那巨大的电子广告牌突兀的耸立着,播放着种种恭贺新禧的祝福语以及无穷无尽的商品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