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向持着银白色手枪,好整以暇看着他的陈琛。
他手中握着的是枪谱之上,名列第一的--极地银狐。
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地可怕。
“何必这么吃惊?”陈琛仿佛真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可你在想什么,我却真地不知道。”方扬闭上眼,大势已去。
陈琛突然放声大笑:“我想什么你不知道?对,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十三年前我经历的那一切你不曾亲历!我刚才为什么没有一点动qíng--那是因为我动不了!!”
方扬微微睁眼,身子一怔。
陈琛剧烈地喘息着直起身子,笑仍未止,因而发出一种类似抽噎似的扭曲嘶笑:“我卑鄙无耻,冷血无qíng?对!若不是这样,当年我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来!这一切是谁造的因,我就要他十倍奉还!钟庆林仅仅是死还远远不够!我要他生不如死,要在他身上将当年的仇一点一点地算回来!”
方扬打了个激灵,他执念之深,仇怨之大,居然能在过去十年里见着钟庆林也依然笑脸相待,这是怎样一种煎熬和忍耐!
陈琛笑够了,才顺手擦去眼角溢出的一点泪光:“阿扬,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如今大事将成,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方扬的嘴唇动了动,随即道:“琛哥,我要叶靖生。”
陈琛眼一眯,狠狠一掌甩在他的脸颊上!
陈琛走出书房,平静地看着门前十数个荷枪实弹的手下。
“看着他,别让他出房门一步。其他计划照旧。”
“是!”黑衣人木然地一点头,“那若方先生qiáng行突围--”
“…开枪。”陈琛扬起头,缓缓地说道。
一个人走到楼梯的尽头,身后没人敢跟着他--跟着一个喜怒不定yīn险狡诈的老大。他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高处不胜寒。
陈琛,你,赢了吗?
PM 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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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这样?”裴浚双手环胸,轻声道。
微微安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滴泪都没流过,连身上的伤都不让处理,华小杰的尸体是他亲自焚化的,碰也没让人碰一下。”
裴浚扯了扯嘴角,叶靖生你对谁都qíng深意重,只除了我,就为当年一件憾事,你要恨我一生。
“都出去,我和他说两几话。”裴浚关上门,坐在靖生对面,默默地看着他。
仿佛就只在一夜之间,叶靖生苍老了十岁,双眼熬满血丝,却如一滩浑浊的死水,毫无生机。
“阿生,杰仔的死我很遗憾--”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这话凉薄,似乎在当年叶龄出事后,他也是怎样“一脸诚恳”地对他抱歉的。他清清嗓子,转言道:“外面都闹成一团了,到处都在械斗,可是我们都知道,鸿运是占了上风了--”
叶靖生木然地坐在那儿,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拉出来,把杰仔的骨灰一点一点地装进坠心之中。
裴浚觉得刺眼,一把拉住他的手:“阿生,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叶靖生缓缓地抬头,哑着声音道:“那是做什么的时候?裴警官,你告诉我?找他们报仇,再帮你升一次官?!”
裴浚一时语塞,怒道:“你为什么总这样想我!我就是对不起天下人也独独没有对不起你叶靖生!我提醒过你注意方扬,是你要一意孤行!”他顿了顿,又道:“你身上的那只手表,我拿去鉴定科了--根本没有什么芯片,什么证据,就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手表,方扬他一开始就是在耍你!”
靖生的双眼似乎在这一刻颤了一下。 …
“我就是个赌鬼,疯了的,就看你庄家有没胆子和我玩。”
“玩?”他靠近他,垂下眼睑,似笑非笑“我想和你玩的不是这个。”
“扬哥玩什么我都奉陪。”
“真的?--跟我过来。”
“去chuáng上?”
“你有比那个更重要的用处。”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的用处。他从一开始就是他手中的饵,而他,是最残酷的猎杀者。
他的思绪一下子混乱起来了,在哥伦比亚的同生共死,在加勒比海上携手跳海,在无人岛上的三天三夜,历历在目却原来都是一纸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