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盛的脸已经有些青白了,小磊说的话里有他不能明白不想明白的太多的丑陋,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却发现手晃地连杯中的液体都摇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qiáng迫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能相信,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象哥哥一样的男人会如此不堪,但那个夜晚,小磊轻浮的笑一直没能从他脑海中抹杀。
小磊轻轻一笑,低头吸了一口烟:“你也别这个脸。浩哥就是喜欢清醇的,别看我这样,以前比你还傻还较真呢,象浩哥这样的男人,上起心来能把你捧地上天,可一旦腻味儿了,你就别想再缠着他,还不如实际些,趁现在多拿些好处。”见维盛起身要走,忙伸手按住他,“别走啊?浩哥今晚会和他几个朋友过来——你不想等他么?”
维盛很想吼过去不想,但却鬼使神差般地坐下了。
过了八点客人慢慢地多起来,但却远远没有那次他们去香港的那个酒吧喧哗热闹。几个穿地比小磊还要露骨的年轻男人在客人中间蝴蝶一般地穿梭,偶尔被花蕊粘住了腿,就拧着腰在客人身边或腿上坐下,推杯换盏间色yù横流。
这才是真实的同志圈。维盛有些恐慌地闭上眼,他以为他和张钧浩之间该是不一样的,“正主儿来了。”小磊的声音轻飘飘地,如蛇一般蜿蜒钻刺,他睁眼,小磊怒怒嘴,叶维盛茫然地看向门口,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维盛和小磊坐的位子是在L形的吧台一边,折过来的角度使的坐在VIP软包的张钧浩压根没注意到他。三个男人耳语了什么,忽然开怀大笑起来,就在这时BAR里的音乐忽然换成十足的电饮摇滚,舞台四周嘶嘶地喷出gān冰,所有人起哄,嘘声,叫好,烟雾在迷离的灯光下营造出汹涌的亢奋。聚光灯下一个人影忽然跳上舞台,四下的叫声似乎更大了。上台的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孩,一身黑色的铆钉皮衣皮裤,套着粉红色马丁鞋,画着眼熏妆,嘴上还涂着淡淡的唇彩,妖艳而张扬。
由于音乐太大声,小磊几乎是贴着维盛的耳朵说:“看见了吧?这是诺亚刚请的驻唱歌手。人玩的可疯了,那些有钱人在打这匹烈马的主意呢!”叶维盛还是坐着,仿佛没听见一般。他只看见乐曲响起,浑身叮当披挂着的男人扭腰跳舞,旋转迷离的灯下仿佛一条闻乐而起的蛇,所有人疯狂地鼓掌,chuī哨——张钧浩与身边的朋友似乎耳语了一句什么,随即偏头示意WAITER开了一瓶CHIVAS送上台去,男人接过只喝了一口,就倒过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倾泻一地,下一瞬间,他cao起酒瓶砸向MIC架,玻璃碎裂声带起新的一阵兴奋狂热的尖叫!从来只爱听90年代粤语老歌还无数次被他取笑老土的张钧浩,与他们一样激动兴奋,难以自抑。
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最常做的就是在chuáng上靠在一块儿,听那首老掉牙的《爱你痛到不知痛》,原来很多时候,恋爱中做的傻事,都是做不得准的。
重金属的节拍一下一下沉闷地踏在他的心房,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武侠小说中经脉yù断七孔流血的恐怖的痛感——他想呕,但他只是站起身子,向不远处的陈家走去,“我先回去了。”
陈家已经捧着不要钱讹来的红酒喝地有些找不着北了,听了三次才听清,大着舌头说:“我送你?”屁股没有离开椅子的意思。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回去。”
“浩哥也来了刚,你怎么不去找他?”陈家笑嘻嘻地凑过来,“不会是吃醋吧?咳~浩哥都闹着玩的,他们那圈子里的朋友们都这个样儿,要真改了那才丢人现眼了呢!”
维盛没理他,已经转身离开,再呆下去他真地要吐了。
陈家看着他挤开人群远去的背影,朝舞台上狂热舞动的人看了一眼,哼地发出一声怪笑。
维盛想走安全出口绕后门出去,但被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一挤,就有些发昏,更加头晕脑胀,跌跌撞撞地怕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冲进洗手间,弯腰gān呕起来。晚上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下翻江倒海更是连酸水都要呕出来了,好半晌他才láng狈地直起身子,狠狠地冲了把脸。镜子中的自己láng狈不堪,惨白的脸,泛青的眼,和红肿的唇,满脸的怨恨愤怒和扭曲。叶维盛,谁把你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他想哭,但哭不出来。
张钧浩告诉他,这就叫成长。
……去他吗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