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钧浩呼吸一窒,当着小磊,又不能拉下面子去追,否则还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小磊见钧浩脸色不善,不敢多留,赶紧告辞。张钧浩回到屋内,郁闷地搓了搓脸——好不容易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这下全给毁了!还在胡思乱想,到处乱逛,会不会有危险;晚上起风,会不会着凉……
他腾地站起,给李俊打了个电话。李俊已经到家了,接到电话诧异极了:“维盛还没到家?我看着他进的小区啊。”钧浩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钧浩开着车一路慢行,开出大路几十公里远也没见人,这下更是急地要死,紧捏着方向盘不住恨骂自己,已经准备要报警了,摸摸身边,他急地连手机都没带出来,只得往回开,经过离他们小区最近的公jiāo站,那附近有一大片修剪齐整的绿化带,张钧浩原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看,忽然象被定住了一般——他看见他了!赶忙停车跳下,拨开糙丛向维盛走去——他蜷着身子,抱膝缩在树下,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
维盛分明听见脚步声了,却没回头,却是固执地僵在原处,钧浩心里不知怎的酸酸辣辣地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才挫败地叹了口气,拔下自己的外套,裹住维盛,随即将他整个抱进怀里:“……回家吧。”
“那不是我家。”维盛的声音平静,却是隐带颤抖。
钧浩满心里都是失而复得的宽慰,也没在乎他的态度,柔声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乱说话,别和哥怄气,啊……今天,咳,那人是公司里的……同事,过来送企划书的……不大顺,脾气就有点冲……”
维盛忽然挣开他,回头,月光下的表qíng竟有几分钧浩完全陌生的凌厉:“你别真把我傻瓜行吗?”
钧浩愣了。维盛一气之下扒开他的衣领:“我是傻,但没瞎,这么大一处咬痕都当没看见!”
维盛转身又要走,钧浩忙死攥住他的手腕,维盛死命挣开,钧浩急了:“你气什么!叶维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凭什么生气?!”
“我——”维盛语塞,于是更气地口不择言:“我觉得你恶心!同xing恋,恶心!”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张钧浩居高临下地压着他的膝盖,面色一片狰狞:“我恶心?你说我恶心?”我为你掏心剖腹对你无微不至,你如今告诉我我恶心?!我恶心你也是个变态!怒从心起,张钧浩已经全然顾不了其他,身子一倾,他已经低头吻住了维盛的双唇。
叶维盛惊呆了,那两片柔软的炽热的唇瓣贴上来的瞬间他的心跳地几乎快要爆炸,但是随即地,他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个男孩轻佻放dàng的笑容,和衣裳不整的张钧浩肩上那处咬痕——他猛地退开钧浩,浑身发颤,捏着拳头咬牙道:“走——开!”钧浩也呆了,他明明想等水到渠成的,明明想等到维盛真地毫无保留接受他的,可是这一夜一时的冲动,使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付出全部崩塌——他的维盛,记忆中从来未曾哭过,可是如今,他却见到他眼角泌出的寒光……
“……你真的是……是GAY?”
钧浩垂下头,粗声喘息着许久,才缓缓起身:“如果你是,我就是。”
维盛猛地一惊,有些厌恶地开口:“别说了!”
“……对不起”良久,张钧浩苦涩地笑,“回去吧。就算再讨厌我,你也总得上课上学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月光如水,泄了一车双人。张钧浩有些尴尬,按下车载CD,歌声开始悠悠扬扬缠缠绵绵地绕——
……何时开始确信不疑偶遇你时凝望你一双眼开始但思念如何休止见你之时已是太迟……不想想起偏更记起假装开心心更悲辗转翻侧因为你起愿你不是你只好爱你痛到不知痛……
叶维盛第一次觉得这歌刺耳,偏过头扭向一边,张钧浩看了他半晌,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开不得口,连握方向盘的手都第一次紧捏地带些汗湿。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张钧浩来说,简直是一下回到解放前——张母偶尔在的时候,维盛出于表面工夫还会皮笑ròu不笑地与他扯谈几句,一旦张母不在家,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一样苦大仇深毫不留qíng,无论张钧浩如何搭话,就是正眼不带一个。又正好恰逢快要期末考试了,维盛一回家就摔门念书,一晚上缩在蜗牛壳里不出来。张钧浩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想维盛最近念书辛苦,溜到厨房下面条给维盛当消夜。二十六年来都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他把面条直接丢进锅里就开了电磁炉,另一边还想着加个荷包蛋比较有营养,这次还记的要放油,将蛋倒下去的时候溅起滚烫的油,烫地手一哆嗦,那还没成型的蛋就着锅铲啪地一声甩到墙上。张钧浩挫败地拍拍头,忙要找抹布去擦,谁知还在煮面条的锅发出蓬地一声响,里面就只剩gān巴巴黑糊糊的面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