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宁愿他哥哥冲出来同他打架,他宁愿挨他哥哥的揍,也不愿看见眼前这幅qíng景。这比什么都来的可怕——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陆选仁公务繁忙,直到晚上八点钟时,才回了家。
陆振华一直在客厅内等他。见他回来了,赶忙迎上去,低声告诉:“大哥不好了。”
陆选仁顿时脸色一白:“怎么?”
陆振华就将下午所发生的那一幕描述了一番。陆选仁听了,连帽子也没来得及摘下,径直就往楼上走去。推开书房门后,只见陆新民正坐在写字台后面看报纸。因听人进来了,便抬起头一笑:“爸爸,你今天回来的倒晚。”
“是,部里一直在开会。”说完这话,他回头同陆振华jiāo流了目光。陆振华对着地上使了个眼色,陆选仁顺着他那目光望过去,正见自己那把古董折扇的骸骨躺在那里。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满面chūn风的道:“新民,这书房里有些憋闷,不如到楼下坐坐,大家正好谈谈天。”
陆新民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不,我要看报纸。”
陆选仁走到他身边,见他看的不过是份普通的过期日报,便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新民把报纸翻过来,头也不抬的答道:“我想确定,我的思维是否清楚。这上面的新闻,我都看得懂。这说明我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
陆选仁心里砰砰乱跳,身上的冷汗一层层的渗出来,想要说话,却觉着喉咙发紧。咳了一声方道:“又说傻话。你哪里有什么问题!”
陆新民放下报纸:“你这样说,我就更放心了。我看了很久的报纸,累了,现在就回房睡觉。爸爸晚安,振华晚安。”
说完他站起来,对着屋内二人点点头,然后便意态悠然的走出房门,径自回房了。
陆选仁关上门,然后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不对劲儿,他怎么突然就……”
陆振华的声气忽然颤抖起来:“妈妈不是有天早上起chuáng后,忽然就……不认识人了吗?大哥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爸爸,我有点害怕了。”说完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把扇骨递给他爸爸:“你看!”
陆选仁并没有接过扇骨,只扭头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表qíng悲怆,半晌不肯答话。
沈静坐在chuáng上,笑嘻嘻的望着顾理初。顾理初刚洗了澡,头发半gān,乱而cháo湿。脸上粉红的,因为晚餐时喝了点酒。
酒是普通的葡萄酒,用冰镇了,并没有浓重的酒味,凉凉甜甜的倒像果汁。先前顾理元是决不让顾理初碰酒的,然而现在沈静接手了,却故意的哄着他喝。这种酒虽不是烈酒,然而对于一个毫无酒量的人来讲,也是很能发生些作用的。
“我生病了。”顾理初摇摇晃晃的爬到他身边,抓起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我发烧,头晕。应该吃一片阿司匹林。”
沈静的手从他的额头滑至面颊,肌肤是细嫩cháo红的,仿佛qíng动之极了的模样。
“热吗?”他凑过去在顾理初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即耳语似的低声说道:“脱掉衣服,就不热了。”
顾理初支持不住,仰面躺下,迷迷糊糊的答道:“发烧是不能脱衣服的……我要睡了。”
沈静俯下身去,在他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坐起来,望着他,竟有些出神:“他可真是生的讨人喜欢。陆新民大概所爱他的,就是这张脸了。”
沈静伸手在他那长长睫毛上揪了一下,他立刻微微的扭了头,并且撒娇似的嗯了一声。稚弱的眉尖蹙起来,是一个带着小烦恼的熟睡表qíng。
沈静微笑起来,伸手又推了他一把,唤道:“阿初!睡了?”
顾理初这回根本就没有做出反应。显然是真的睡着了。大概对他来讲,酒并不是令人兴奋的饮料。
沈静伸手,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拔下刀鞘,他把刀尖悬在顾理初的脸上,作势划了一下。
“我要是毁了他这张脸,陆新民定然就不会继续迷恋他了。而他是美是丑,我是完全不在乎的。不过……如果他受了这样大的伤害,恐怕又要像当初一般对我畏惧之极。那样的话,两个人即便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何况,这样一张脸,真若是划上几刀,也实在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