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本无邪_作者:尼罗(270)

2017-07-04 尼罗 强取豪夺

  当晚,曾婉婷便果然同那弗朗哥去看了电影。人是坐在影院了,旁边也坐着风流潇洒的青年,可是心中非但不觉愉快,反而是悬了起来,只想:“我是把沈先生抛弃了。他一个人呆在那安静的病房里,从早到晚,既无朋友,也无消遣;不知道是怎样的寂寞无趣呢。”

  她越想越觉得沈静是在眼巴巴的等待自己,那大银幕上的悲欢离合,引得座下众人唏嘘不已。只有她望着前方,故事的qíng节也是知道的,却淡然的很,毫不入戏。

  曾婉婷在电影院内心不在焉,而同时的沈静,所思索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在这医院内也住了许久了,当然,只要他肯花费,医院是不会gān涉他这治疗时间。只是若非保外就医的话,从来没有谁是会把医院当成公寓来住的。那么一旦离了医院,他该往哪里去?

  当初他离开上海时,满拟着找个地方,找处房子,和顾理初两个人就这么搭伴过下去算了。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期望已然化为泡影。

  他没有怨天尤人的习惯,泡影就让它泡去,人还得继续向前看。按理来讲,他想,顾理元应该对他的现状有所负责。不过同顾理元讨价还价,他不是很有胜算。所以万事都要按最坏的qíng形来打算。

  一个人生活,当然也不是不能够。不过以他如此的身体状况,那种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

  沉沉的叹了口气,他关了电灯,摸索着上了chuáng。一只手隔着裤子轻轻的抚摸着腿上那处已然愈合的枪伤,头脑中的思绪忽然又从自己跳到了苏饮冰身上。

  他不是很相信自己会是苏饮冰的私生子——从小就是孤儿,总觉得父母都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而且这父母生而不养,搞得自己像条野狗一样长大,也堪称是罪无可恕。不过今夜思绪纷乱,他自觉走投无路,便幻想起“如果我真的是苏饮冰的儿子……”的qíng景来。

  思来想去,他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他恢复神智,又把苏饮冰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的继续分析自己的现状。分析完毕了,他绝望的开始算起了经济账。

  他这个经济账的算法,可是与众隔别。他这人记xing不错,所以也无须纸笔,只想如果自己还能活十年,那么手中的这笔钱能维持何种程度的生活;如果自己能活十五年,又应如何分配各项花销。

  算来算去,他得出结论,即像自己这种qíng况,还是少活几年为好。

  这个结论,客观上来讲堪称科学;主观上来讲,则让人很是沮丧。他拄着手杖在病房内来回踱了两圈,房内无比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不规则的响起。

  下午,曾婉婷忽然来了。

  沈静因为心qíng不好,所以对她也不甚热qíng。曾婉婷又不懂读心术,就见他寡白着一张脸,神qíng简直堪称yīn鸷,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便以为他是身体不适,很关切的询问道:“沈先生,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去叫医生?”

  沈静摇摇头,懒得再做热qíng洋溢状:“我没事,我是有点心事。”

  曾婉婷坐在他面前,闻言便向前倾了身子,很诚恳的问道:“可有我能帮助的地方吗?”

  沈静抬手,摸了摸头发:“是这么回事儿——我想找个肯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

  曾婉婷瞪大眼睛:“那不就是……沈先生,你是要结婚了吗?”

  沈静低下头,用手杖在地板上轻轻的划着:“我这个样子,还结什么婚?只要有这么个人,肯和我做个伴,帮我管管家,就行了。”

  曾婉婷听了,倒是心中一动,心想自己先前同顾理初结婚时,去的就正是这个角色。那种滋味,不苦不辣,然而也是很令人难过的。

  想到这里,她qiáng笑道:“沈先生,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年纪又不大,也需要一个伴侣,为什么又不肯结婚呢?若是单纯只因为身体上的病痛,那你未免有些太过悲观了。”

  沈静又开始抬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因为忽然发现自己的短头发柔软顺滑,摸起来手感相当不错:“大姑娘,你不懂。你是个小姐家,我有些话也不好和你说。”

  曾婉婷愣了一下,忽然满脸通红——直觉上就晓得沈静的话中,是有点很“那个”的意味了。

  她不敢再问,低头摆弄着放在膝盖上的小皮包。

  当晚,沈静经过了长时间的自我折磨之后,终于又回复过来,满面chūn风的邀请曾婉婷出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