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在医院里早住的腻烦了,所以现在也没有发难,乖乖的跟着顾理元上了汽车。车子发动之后,顾理元才眼望前方开了口:“房东是个英国人,新近回国了,归期未定。房子是在半山里,相当的不错,而且还配有汽车,也让我一并租过来了。知道你不会讲广东话,所以给你找了几个从北边过来的佣人,你国语不错,同她们jiāo流起来,一定没有问题。”
沈静听了他的描述,不置可否。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疾行,最终停在了一桩白色小楼之前。原来这香港的富人区,往往是建在山上的,图的就是幽雅安静,风景秀丽。同时因为公路发达,所以乘坐汽车出行,也便利的很。此刻沈静下了汽车,先大概的看了看这幢新居,觉着是无可挑剔的,便点了点头,心里倒有几分高兴——只有一样不妥,就是由于地势不平,从那院子大门口要向下走十几级石头台阶,才能到达汽车道。 沈静扭头看着顾理元:“这怎么办?我爬上去?”
顾理元抱定了不同他废话的宗旨,只伸手抓住了他一条手臂:“我扶你。”
沈静受了他这一抓,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联想,下意识的就向旁边一躲:“你是不是想把我拖上去?”
顾理元翻了个白眼,手上用劲:“你给我走吧!”
沈静被顾理元连拉带抱的弄到了院门口。他大概是很感不适,几次的试图挣扎:“我自己走……放开我……”
顾理元并不理会,只是一味的向楼内前进。沈静哪里跟得上他的速度,一路上踉踉跄跄的,终于摔了一跤——却又没有摔实,因为顾理元一直扯着他的手臂,见他要倒,立刻就把他拉了起来。
“你gān什么?”沈静大声发问:“你这是故意的在刁难我!”
下一秒,他被顾理元拦腰抱起,还没来得及惊叫,只觉脸畔生风,短暂的颠簸过后,他被顾理元毫不客气的扔进了客厅内的沙发里。
沈静这回是真生气了,一张苍白的脸上瞬间由青转红,他愤然起身:“顾理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理元拍拍手:“不要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帮忙,你现在还在外面学蜗牛爬呢!”
沈静顶恨旁人这样对待他,所以咬牙切齿的发狠:“我识你妈的好歹!你这是在侮rǔ我!”
顾理元虽然挨了骂,不过想着以后可以暂时摆脱这个下三滥了,倒是心qíng愉悦了许多。他不接沈静的话茬,只仰头望了望四周,然后问道:“你看这里如何?不错吧?”
沈静“扑通”一声又坐回沙发中,用手杖在地上连敲了几下:“你再敢这样对我,我就同你没完!”
顾理元不知道他这是哪儿来的邪火,但是因为对他那口才打怵,所以依旧不接茬儿。只在旁边坐下了,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温茶喝了一口,然后转向沈静:“晚餐准备好了,厨子做了几样,从外面馆子又叫了几样——庆祝乔迁之喜,此餐不可不丰。哦,对了,一会儿还会有一位客人前来拜访新居,说起来,他还是你的老朋友呢!”
沈静蹙起眉头,脸色渐渐恢复苍白:“我的老朋友,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顾理元笑而不答。
沈静没有等到答案,便低声自语道:“莫非是陈柏生?总不会是曾锡言吧?别人……还能有谁呢?”
正值此时,忽然听到那大敞四开的楼门前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顾二人抬头觅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此人上穿白绸短袖衬衫,腰间扎了条棕色皮带,下套糙绿色斜纹布短裤,光了半截腿,踏了双黑色皮鞋。进门之后,首先摘下头上那顶奶huáng色的盔式夏帽,露出一张红光满面的脸膛来。
沈静只依稀看清了他的造型,却不晓得这人是谁。倒是顾理元立刻起身,老远的就伸出手去迎接:“凌老板,你怎么才到?我本以为你会先来一步呢!”
那凌老板哈哈大笑:“这里的路他娘的绕来绕去,我那个司机也是个不认得路的二百五,我在这盘山公路上来回跑了好几圈,好容易才找了来!”
顾理元握着他的手又上下摇了摇,然后回头望向沈静:“沈静,你看这位凌老板,的确是你的老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