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奏鸣曲_作者:E伯爵(64)

2017-06-29 E伯爵

  我询问他是否在少校身边见到了贝尔肯中士,露旺索回答说是的。

  “他每天早上从军官公寓里出发,然后来到少校的办公室里做自己的事,有时候代替少校出去,除此之外他一直在他身边。但我觉得他好象完全没看到自己长官有什么不对劲儿,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位酒红色头发的副官有问题--谁会对自己长官明显的身体不适表现得那么漠然呢?

  如果开枪的人真的是他,他一定是要至我于死地。但为什么他不借助盖世太保的手来对付我而要自己gān呢?他要是真的怀疑我威胁到他的长官,第一反应应该是用正常的渠道来解决我才对,这样成功的几率也要大得多。

  难道是为了保护少校的名誉?

  那么波特曼少校应该成为他的同伙才对,他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给他制造危机的人。而且在事后他显然是故意在掩盖什么,仿佛尽量把事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里。按照他以往的xing格,这可是深入调查的好机会啊!

  这件事前前后后都矛盾重重,多想一想都让我脑袋发疼。我按住额角用力揉了揉,此刻一个念头闪电般窜过我的脊椎--

  莫非,中士的行动是私人xing质的?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对啊,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少校没有命令他来杀我,所以他不能通过军方来做这件事,而且也不能让他的长官知道。少校没有预料到部下的这次袭击,因此才会负伤。

  我在脑海中努力回忆那头酒红色发丝下端正却毫不起眼的脸,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狂热的东西,但我知道第一次见面时它就没有给我留下愉快的印象。如果他的个人行为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就不得不让我产生新的怀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车窗外的梧桐树整齐地向后倒退,我心不在焉地慢慢开着车,满脑子都是问号。

  街道上萧条的景象没有什么改变,我看到衣衫单薄的行人抱着纸袋急匆匆地赶路。寒风使人没办法在户外逗留,但回到家里也不见得有多少煤和木柴来升起壁炉。

  两个穿军大衣、背步枪的德国士兵叼着烟卷在商店旁边拉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我从他胸前huáng色的六角星认出了他的身份--犹太人。

  他们推搡他,qiáng迫他低下头,把他怀里少得可怜的面包弄到地上。老人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向这两只畜生行礼,然后捡起面包离开,把些那恶心的笑声留在身后。

  我熄了火,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嘴里泛出一股酸味--

  占领军就可以如此!他们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狂bào与骄纵,他们在这里充当着主人的角色!他们的眼睛里毫无例外地闪耀着一种优越感,还有不可一世!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波特曼少校了吧?

  他也许永远不会参与这一类的游戏,只看着他的同胞们作威作福,然后露出嘲讽的冷笑转过头去,像观赏一出拙劣的游戏而显得极不耐烦。为什么我会在一年前把他简单地看成一个刽子手呢?难道玛瑞莎的死真的给了我一个错误的信息吗?

  我竟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对那个男人怀着什么样的看法:如果我能够单纯地恨着他该多么好啊……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钟左右,母亲为我做了简单却无比美味的菜汤,我邀请露旺索一起进餐;他已经在客厅里等了我近半个小时。

  “真是荣幸啊,伯爵大人,竟然能让我尝到如此鲜美的食物。”我的同志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到,“我会好好气气弗朗索瓦,他每天都不得不容忍房东太太糟糕透顶的手艺。”

  我告诉他或许直接把谢意再次向我母亲表达还比较有意义。

  “我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先生。”

  我们说笑着来到琴房,他替我关上门,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这是您要调查的东西,先生;关于海因里希·贝尔肯中士的资料。”

  我接过那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用手写体誊抄的东西:

  海因里希·贝尔肯,1910年出生于德国柏林,没有父母亲的记录,只说是1936年入伍,经历平平,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他快速晋升的功绩。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他一直都跟波特曼少校处于同一个编队。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巴黎,他们始终在一起。自从罗斯托克·冯·波特曼获得了将官的阶级以后,这个除了头发以外毫无特色的男人便开始担任他的副官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