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奏鸣曲_作者:E伯爵(72)

2017-06-29 E伯爵

  “赶快杀了他吧!你说过,如果做不到,我可以……杀了你!”

  ……

  上帝啊,为什么一切都在这两天之内涌到一起了!

  我用手按住了额角,体内的燥热,喉头的gān痛,还有头盖骨里向外散发的疼,都折磨得我想发疯。

  “夏尔特,你怎么了……”

  身边有人在问我,我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声,接着就看见仿佛被油画笔连成一片的风景渐渐变成黑色,然后我的头垂了下来,身子撞在了驾驶台上。

  因为昏迷得太快,我根本没有时间来体会碰撞带来的疼痛。

  ……

  我知道我做了噩梦:

  我梦到了玛瑞莎,她美丽的身躯包在白色的裹尸布里,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腐化。我流着泪,却不能碰她,因为有一双qiáng壮的手臂牢牢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灿烂的金发和炽热的呼吸擦着我的脖子,让我浑身发抖。

  我看见约瑟充满仇恨的双眼,他还拿着枪,就从玛瑞莎的骸骨中爬出,朝我走过来。我不呼吸,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少年的头上突然长出了酒红色蔓藤一样的长发,像蛇一样攀上了我的身体。

  他的枪稍稍偏了偏,对准了我身后的人。黑dòngdòng的枪口像地狱的嘴,越张越大,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响而爆出了火花。

  冷汗流遍了我的全身,我明白自己是在做梦,可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直到有人用粗糙而温暖的手拍打我的脸颊,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我才逐渐清醒过来,摆脱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波特曼少校的脸在我眼前放大,金发垂落下来,他俊美的轮廓在huáng色的灯光中好象柔和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看到我醒来,他露出了惊喜的表qíng。

  我把视线转开,看到了头顶暗淡的白色天花板,还有一盏积了灰尘的电灯。

  “……这是……哪儿……”我记得自己昏了过去,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

  “鲁昂郊外某个农夫的屋子,”少校替我拨开沾在额头的发丝,“你病了,病得很重,发高烧,而且差点变成肺炎。所以我必须在这里停了下来为你找大夫。”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的喉咙又gān又疼,浑身无力。

  “下午六点。你睡了5个小时。”

  天哪!

  我不顾一切地想撑起来,少校连忙扶住我,让我靠在他身上。

  “别动!”他严厉地命令到,“你现在还有力气做什么吗?”

  “我们得回巴黎!”

  他用毛毯把我裹紧,轻柔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你哪儿也不能去。等天亮以后再说吧。”

  “……在贝尔肯中士杀掉我的朋友以后吗?”我咳嗽起来,“不……不行……我没有时间休息……”

  “夏尔特!”

  我注意到他叫我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是那么自然,现在我甚至能从这声短短的呼唤中想象出他担忧的神qíng。

  我叹了口气,放任自己被他拥在怀里--他不会帮助我离开的,我几乎能肯定。弗朗索瓦他们的死活对这个男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只关心他要关心的人。我聪明地放弃了再次劝说他的努力,知道必须聚集更多的体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些。

  波特曼少校感觉到我的身体渐渐放松,于是为我调高了枕头,让我坐在chuáng头。这时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妇人走进来,端着一杯牛奶。她看着少校的目光里带着些戒备,又偷偷地用好奇和鄙夷的眼神瞟了瞟我。我知道一个德国人抱着昏迷的同伴突然向她征借房间一定让她惊恐不安,不过现在跟她解释也没有什么作用。

  少校向她道了谢,然后给了她几张钞票,告诉她我已经好多了,可能明天就走。她客套了几句,为我们关上门后离开了。

  少校把牛奶送到我手上,让我吃药。

  “谢谢。”我把温热的杯子捧在手上,缓缓舒了口气,“知道吗,我刚才做噩梦了?”

  “发高烧的人都会做噩梦。”

  “梦里面有你。”

  他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有些惊讶地望着我:“真是荣幸。我gān了什么?是在折磨你,还是你杀了我?”

  我摇摇头:“都不是,你没有那么做,杀你的人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