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维信真不知道是该把这个小坏蛋吊起来打一顿,还是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他总是有本事让自己措手不及,左右为难。这实在太超出廖维信的预料了,父母这一关是最难过的,尤其像白既明这样保守的家庭。按廖维信的本意,是要先将两个人的感qíng稳固下来,然后慢慢向两位老人透露。他倒不是怕别的,就怕事qíng太突然,矛盾过于激化,会让白既明受伤害。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廖维信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事qíng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轻轻拥住怀里的爱人,放缓声音:“好了,没事的,他们会理解的。”
白既明没出声,显然是心里也很忐忑,好半晌说了句:“关键是妈妈,她会被吓坏的。”
廖维信知道他有点后悔,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吻了吻白既明的额头,笑着说:“没事没事,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听着就是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毕竟是亲生儿子,还能杀了你?”
白既明听他说得轻松,心里好过了些,笑道:“爸妈肯定不能杀我,就怕他们杀你。”
“呵呵,是啊,哪来的臭混蛋,带坏了我们家又懂事又乖巧的小既明,捅个几十刀都不解恨。”白既明挑起眼睛:“那我替他们捅吧。”挺起上身,张开手指,向廖维信扑去。
廖维信慌忙躲开,龇牙:“小坏蛋,还反天了你!”一个翻身就把白既明按在身子底下。
两个人在chuáng上打打闹闹,到底还是白既明先没了力气,被廖维信咬了好几口,这才听见门铃响。廖维信套上睡衣去开门,接过外卖先放到茶几上。
白既明困意又上来,闭着眼睛打盹。廖维信凑上前:“先吃点饭吧,一会粥都凉了。”白既明拉过被子裹在身上:“我困了,要睡觉。”
“乖,先吃饭,吃完了再睡。”
白既明把头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
“你不上厕所啊。”廖维信不依不饶。
白既明索xing将脑袋全蒙在被子里。
廖维信悄悄走上前,掀开被子一角,露出白既明半张脸。他撅起嘴,开始在白既明耳边打口哨。一声一声,平而长。
“廖维信!”白既明终于受不了了,“忽”地坐起来,抄起枕头摔在廖维信大笑的脸上,跳下chuáng跑向厕所。
等待的滋味是最痛苦的,尤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时候。白既明总有些神qíng恍惚,碟片都看不进去,时不时地愣神。廖维信知道他是在担心妈妈的态度,可这时徒然的安慰也没什么用。
两个人照常上班下班,做饭聊天,不过白既明提不起jīng神来。廖维信抱着别扭的爱人,相互依偎着躺在沙发里,有时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夜色慢慢降临。
到第四天晚上,白既明的小灵通响了。他早将新手机号码告诉了身边的同事,现在唯一有可能打这个小灵通的,就只能是……
白既明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廖维信,廖维信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无论她说什么,都听着,别还口。”白既明微微点点头,神色冷静下来,他按下接听键,说:“妈。”
“既明……”白母说出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传到白既明耳边的,是母亲qiáng自抑制的哽咽的哭声。白既明除了唇色抿得发白,脸上表qíng没有多大变化。只有廖维信,感到他死命地握着自己的手,指甲扣到ròu里。
白母一直在哭,她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哭声都是轻轻的,时断时续。但这却比痛打白既明一顿,更让他受不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gān些什么。自己的母亲,在电话的另一端痛苦难过,而这种痛苦竟是自己给她的。白既明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窖,心底的寒意袭得浑身都在颤抖。
廖维信发觉白既明qiáng自的隐忍,他狠狠地咬住唇,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廖维信慌忙抢过电话,果断地切断它,用力将白既明拥在怀里。
他没出声,只是搂住怀里的爱人,慢慢抚摸着。终于,白既明开始抽泣:“是我不好……”他哽咽着,“是我不好,是我让他们失望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廖维信的声音低却沉稳,“不是,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错。”
白既明紧紧搂住廖维信的肩头,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