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言勃然大怒,“方铮驰!”
大堂里所有人全让他吓了一大跳,站住脚,齐刷刷地看着他。
秦礼言拳头捏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方铮驰皱着眉匆匆向客房部经理jiāo代了两句,拉起秦礼言的手往外走,“有什么事私下说。”
秦礼言使劲甩开,“你最好跟我讲清楚,方铮驰!”
方铮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朝柱子上一靠,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cha,似笑非笑,“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让你感到疑惑的。”
“钢琴!”
“哦!……”方铮驰恍然大悟,瞟了瞟旁边的服务员,大概猜出了事qíng的原委,“我差点忘了,是该讲清楚……”方铮驰抽出左手看看手表,快五点半了,“我要是你,绝对不会把某些无关紧要的事qíng无限夸大,即使知道了甚至也会装作毫不知qíng。既然你想谈钢琴,那好,你认为十万块一次xing付清怎么样?”
秦礼言眼珠子差点突出来,怒气还没全消,立刻又换上讨好的笑容,那滑稽的表qíng看得方铮驰哈哈大笑,拉起他的手,“好了好了,我还要开车到城北吃顿垂涎已久的美味佳肴,时间不多,你很清闲,我六点半还得上班呢。”
16
方铮驰在一家火锅店前把秦礼言放了下来,自己去停车。
秦礼言看着招牌咧着嘴呵呵呵地笑,他太爱吃这个了。
话说学校周围什么最多?书店!网吧!小饭馆!这三者之中客流量排行却是这样的——小饭馆!网吧!书店!
秦礼言就读的大学周围原本有十几家火锅店,当年自助火锅风行一时,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结伴去吃,老板们见客源充足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这帮学生单个看上去人人都斯文有礼,但是,聚集到一起,那就是一群láng,所过之处,寸糙不生。于是乎,自助火锅变成了点菜火锅,又变成限量火锅,最后,来不及改行的gān脆关门大吉!还在风雨中飘摇的店就剩下东门外一家了,就因为它离宿舍区比较远,学生们去一次得穿过整个校园走半个小时。
方铮驰跟秦礼言对面而坐,点了一堆山珍海味。
没一会儿,锅底上来了,秦礼言惊奇地发现——居然……居然是单人小火锅。一人面前放了一个,跟饭碗差不多大。
“这也叫火锅?”
“你认为什么才叫火锅?”
反正不是这种!秦礼言没说话。
等菜上齐了,俩人吃了起来。
唉!这顿火锅吃得秦礼言唉声叹气!想当年,转战各大火锅店时,一窝蝗虫团团围坐,还没等锅烧开,菜就被扔了下去,羊ròu还泛着红丝、青菜还没热乎、冻豆腐的冰还没化掉……十几双筷子就伸了下去,甭管叉着什么赶紧往嘴里揣,放进碗里根本没用,碗底还没捂热,一双贼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碗端走,菜就进了他的嘴了。古语说得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们倒好,还得加上一句——吃着锅里的,看着别人碗里的。
所以,火锅店就是战场,吃火锅就是列国混战,讲求个成者王侯败者寇。因此,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是火锅文化的jīng髓所在。
再瞧今天这顿火锅,就方铮驰和秦礼言,人员奇缺;一人一只锅,井水不犯河水;方铮驰吃起来斯文雅致,想跟他抢都不忍心下手。
“唉!”秦礼言第四次叹气。
方铮驰问:“你不喜欢吃火锅?”
“不是!我太喜欢了,可是……”
“嗯?”
“火锅不是这种吃法!”
方铮驰挑了挑眉,“该怎么吃?”
秦礼言突然站起来把筷子伸进他的小锅里,夹起一块牛ròu塞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烫得龇牙咧嘴哎哎直叫,一口水灌下去,又把筷子伸进方铮驰的锅里,搅了半天,油泡泡直冒,翻出片竹笋,一口咬掉一大半。
方铮驰惊奇地看着他,举着筷子半天没动。
秦礼言gān脆把一碟子田螺ròu全倒进他锅里,一小碗辣油也倒了进去,热qíng地招呼:“你吃啊!你快吃啊!再不吃就没了!”顺手捞出个蘑菇塞进自己嘴里。
趁秦礼言喝水的时候,方铮驰逮着空档,说:“你都是这么吃火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