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尹杉小心的弯下腰抱人的时候,他的手脚都是僵硬的,指尖不停的颤抖,害怕触到的是早已冰凉的身体。他不知道是怎麽把人送到的医院,等到回过神来,是医生告诉他秦竹已经平安了。
再一次看著睡在那里伤痕累累的人,陵尹杉对自己发誓,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件事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面对这样一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中的人,他不快过,排斥过,漠视过也企图压制过。只是现实却让他的感qíng走向了这样的一条道路。
秦竹,明明看著脆弱,实质也的确脆弱的人,却硬是勉qiáng自己绷著一根无比倔qiáng的神经。这种执著的近乎自nüè的信念一次次的让旁观者为止蠢蠢yù动,想去打破它,控制它,也想去占有它……
陵尹杉坐在病chuáng边,伸手拂过那人的眉眼。他想,如果我没办法坐到忽视,但我只有选择正视,然後珍视……
秦竹这次伤的很重,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不说,高热和溺水引发了急xing肺炎,瞒不下去的qíng况下,自然惊动了陵尹牧和颜小萍。
陵尹牧一径的安慰哭不停的妻子,陵尹杉站在一边半晌竟然弯下腰伏低了身体说了一句,“对不起……”是他辜负了两个人的托付。
不止颜小萍震惊,陵尹牧也对於儿子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可是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心里更多的涌上的是激动和感叹,这意味著自己独立而优秀的儿子真正接受了两位新的家人。
秦竹在稍後醒来,大家都没有提在学校发生的事,只小心的照顾著他的病qíng,而秦竹也似乎知道自己的事qíng被父母知道了,只用愧疚的目光注视著颜小萍。
颜小萍在他头上作势狠狠的拍了两下,第一次骂了秦竹。
“你怎麽这麽笨啊!gān什麽不告诉我!”骂完又抱著秦竹呜呜的哭了起来。
秦竹也跟著红了眼睛。
这qíng况显然不利於病人修养,陵尹牧只能把人带走,最後照料的任务还是落到了陵尹杉的头上。
陵尹杉陪坐在chuáng边,半夜,秦竹醒了过来。
病房内只在chuáng头开了一盏昏huáng的台灯,却将整个房间都照出了一种温馨的色调。
陵尹杉正想说“喝口水再睡吧。”秦竹却先开了口。
他说,“谢谢”然後顿了顿,又是一句“对不起”。
在两人还不熟的时候,这就是秦竹说的最多的话,此刻听来陵尹杉自然不太高兴,明明环境很暗,但秦竹好像感知到了陵尹杉的qíng绪。他随後说,“我听见你对妈妈的道歉了……”
这下陵尹杉没有话说了,秦竹也不说话,一时周围只剩静谧。
“以後不会了。”两人都沈默许久,陵尹杉忽然道。
秦竹茫然的看著他。
陵尹杉回视。“以後不会再让这样的事qíng发生了。我会照顾你的。”
秦竹眨了眨眼睛,一时回不过神来,片刻後眼眶红了一圈,只是他咬著唇正要说些什麽,又被陵尹杉打断了。
“不愿意吗?不想接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竹用力摇著头,
陵尹杉可以看的出他的感动,於是趁热打铁,“那是愿意接受了吗?那就让过去的那些过去吧,重新开始生活。”
秦竹不是笨蛋,陵尹杉这句话明显语带深意,他怔然了一下,慢慢明白过来,陵尹杉已经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事qíng,包括他的家庭背景,他不是颜小萍的儿子,他为什麽会要离开P城,还有谁在找他。
当然,陵尹杉的确都了解了,甚至比他以为的更多。
他明白了秦竹心里的想法,他的害怕,他的战战兢兢,他所有遇见过的一切。他甚至可以想象,当他被那个神经病弟弟赶走後一个人在街头游dàng的茫然与无助,还有想回来却不能回来的压抑和惶恐。
这一切的qíng绪和初次见面时那个故作淡漠实则不安的少年融合在了一起,让陵尹杉更加心疼而怜惜。
☆、番外。彼时相识(八)
番外。彼时相识(八)
也许真是那内室一盏明huáng的台灯融化了筑起的隔膜,又或是陵尹杉刚才的那句“我会照顾你”消散了心头的防御网。这一晚,秦竹难得的对陵尹杉聊了很多。
这些大多陵尹杉都已经知道了,可是由秦竹口里亲自说出来,自然比白纸黑字的资料更动容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