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利用疼痛压制住的晕眩感和无力感冲击着他的意识和身体,浑身每一块肌ròu每一片骨骼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完全不由他去支配,连跨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眼前的景物变得虚无缥缈凹凸不平,他踉跄着往外走去,握着手机的手腕不住发抖,沿途不知撞倒了多少东西,最后终于拨出给左诚的电话,视线突然一黑,眼看着脑袋就要朝尖锐的桌角撞上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揽进了怀里。
电话掉到地上砸出一声闷响,隐约还能听到左诚的喊声:“老大,你在哪儿?你没事吧?老大……”
边以秋紧紧抓住那双胳膊,极力缓过那股要将他拉入黑暗的qiáng大力量,才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异常熟悉的眼睛。
“柯明轩?”
“边以秋,还好吗?”
柯明轩明显急切又似乎松了口气的声音像是来自天边,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仿佛还带着回音,在耳朵边dàng来dàng去,让边老大原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恍惚。
“柯明轩!”
片刻之后,他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谁,于是这三个字便挟裹着凌厉的拳风,带着怒火中烧的硝烟味道,毫不留qíng地砸到了柯明轩的脸上。
柯明轩没想到他会突然朝自己出手,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拳,出于惯xing往后退开。边以秋的身体没了支撑,不屈不挠地要往桌上撞,却再次被柯明轩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边以秋这一拳总算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柯明轩还从他嘴里听到了一句“你个王八蛋”。
第二十九章
边以秋是在医院醒过来的,除了剂量超标的迷药之外,伤得最严重的应该是他那只被碎玻璃扎得血ròu模糊的手,锋利的棱角几乎刺穿整个掌心。而且为了保持意识清醒,他不止一次加重力道,造成肌ròu组织多次割伤,连负责fèng合伤口的医生都差点儿不知道怎么下手。
柯明轩在边以秋的手掌fèng合完毕包扎好送回病房后,走到门外给李泽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酒庄看看阮成杰。
左诚何叙随后赶到,边以秋没什么生命危险,药劲过了体力很快就能恢复。柯明轩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守在这里。不管阮成杰是死是活,后续都会有无数的麻烦接踵而来,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于是只跟左何二人打了声招呼,拎着外套就走了,边以秋醒来时并没有见到他,张嘴就问了句:“柯明轩呢?”
当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病房里除了左诚何叙,还有叶蓁孟见屿,几个人听到这个问句都不约而同露出了不可言说的微妙表qíng。
左诚硬邦邦地回答:“走了。”
边以秋磨了磨牙:“跑得倒快。”
何叙嬉皮笑脸地问:“想他了?”
“我是很想他。”正当所有人都震惊于他如此坦诚的时候,他又咬牙切齿补了一句,“想杀了他。”
何叙摇摇头:“作为一个律师,我必须负责任地告诉你,家bào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话音未落,接触到边以秋冷飕飕地眼神,何大律师立刻改口:“那什么,老大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来。”
“不想在医院吃东西,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约个会把自己约进了医院,已经是他活了三十二年最大的败笔,难不成还得因为这么点小伤在医院躺几天,让整个玖安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丢脸么?
何叙不敢怠慢,转身跟兔子一样跑了出去。边以秋在病房里对剩下的三人极其不要脸的威bī恐吓了一番,总结其中心思想,那就是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三人点头如捣蒜,立刻表示绝对不说,坚决不说,打死也不说。
边以秋心满意足闭目养神,将“柯明轩”三个字在唇齿之间来来回回咂磨了半天,如果柯明轩在他面前,他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会扑上去咬死他。
虽然是自己猪油蒙心被阮成杰温柔多qíng的外表迷惑,没看出来那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变态,但他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是那几张照片,阮成杰怎么会突然对他有兴趣?说到底,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柯明轩,不是阮成杰。他妈的一帮二代都是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亏他还对柯明轩……
边以秋突然睁开眼,没让自己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