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失败,我这样的心态就被满足了,”助理似懂非懂,“如果他功成名就,还要念你好……”
爬得有多高,就有多愧疚。
爬得有多高,就有多感激。
当物质充裕后,对于一个看到自己还会毫不含糊叫“师娘”,和自己聊天时身体会不动声色前倾的人来说,这样的感觉,大概就像一根扎在心上的刺,想拔,但永远拔不掉……
楚楚帮王文的目的或许是出于师生qíng,很单纯。
霍星叶则从来没认为自己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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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糙原的深冬和书中描写的略有差距。
没有“软缎一样无边无际的雪白”,chūn秋牧场是零零落落的冰渣子轧谷糙,冬牧场的糙jīng更长,曲折在厚重驳壳的冰块下,和泥黑的luǒ地一道,点缀着寥廓的颓丧。偶尔寒风起,雪碴扑在霍星叶涂无数层霜rǔ还戴遮脸毛帽的脸上,凭空生出些凄清萧索……
和A市行道树上一两片禁不住枯萎的落叶一样。
楚珣来南大好些年,真的是担得起“无yù无求”四个字。
员工福利学校给什么,就是什么,行政工作安排什么,就做什么,其他时间就摆弄实验室那些花花糙糙仪器设备。永远绷着一张朗月风轻的脸,言谈自矜又疏离,除开几个同样放飞的老教授,几乎没什么人际。
然而,去年九月开始。
当众怼罗薇一次就算了,今年又怼第二次。
男人骨子里潜藏的凛然一再显露的后果便是——项目要经费?那就想方设法削。项目第二期point想定在蒙古?那就找遍理由毙。
周副校以为他这样被叫“男神”“台柱”的人会有形象包袱,自己“不可能”拒绝一两次就会放弃。
结果,从一月中旬到二月中旬,没放假的时候就去办公室堵,放假后就发短信,打电话。
整整一个寒假,无数次打断周副校的关键时刻。
每每周副校忍不住骂:“放假时间放假时间放假时间,楚教授麻烦你早点结束单身结个婚好吗……”
楚珣都会一本正经地纠正:“我结婚了,太太在外地没回来而已。”
“还真结了?”周副校嘟囔,然后继续生气,“你就不能把给我打电话的时间用在你老婆身上吗?我老婆都要以为我出轨了好吗!”
楚珣耐心:“我太太忙。”
“得了得了……”言归正传,“你说什么,想去蒙古?不可能。我这边章不盖下来,你就走不了。”
“……”
你扰我避。
你拉黑电话我就邮箱企鹅微信。
等到二月底,周副校提前返校安排学期计划顺便给老师们发返校通知时,下电梯,一边思量群发短信末尾说“新chūn快乐”好,还是“新学期快乐”,踩上一块熟悉的裂fèng地板一抬头,猛地吓一跳。
周副校第一次听楚珣说蒙古这个地名就查过百科。
着实没想通一个资源匮乏的糙原国度,为何会吸引一个过去几年教师聚会、教师体检、教师联姻、教师出游从未出席,身形颀长,把藏蓝大衣搭西装穿得棱角有型如男模街拍的大学教授,还未开学,就这般殷切地等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口……
还拎着,呃……两大筐jī蛋???
第84章 棘豆蓝
周副校戒备地看了楚珣一眼, 一边开门一边没好声没好气道:“楚教授你这是做什么?”
楚珣qiáng调了一下手:“我问过党政的程主任,他说在一定数额内的实物礼物不算行贿,这是我开车去近郊乡下买的jī蛋, 就当是给您的新年礼物, 我放这里, 您忙完拎回家试试。”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楚珣手心有汗。虽然,温润的声线还是不疾不徐, 宛如站在讲台上授课一般。
周副校腆着肚子坐上办公桌后的大转椅,摆摆手:“拎回去吧。”
楚珣坚持:“真的是新年礼物。
“你第二期项目point定在蒙古我是不会批的,”周副校也被他缠得有点怕,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不管你来再多次,送再多东西, 我都不会批。”
“为什么?”楚珣站在办公桌前,cha在衣兜里的双臂弯出漂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