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若成欢_作者:尘色(16)

2017-06-28 尘色 虐文

  纱幔罗帐,周围是暗淡的长明灯光,暗红如血,夜已静了,外面的人走路都是蹑手蹑脚,屏息静气,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皇上?”chuáng边不远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凤殇一阵安心,认出那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沈默了一阵,凤殇才低低地问:“眠夏,现在什麽时候了?”

  “快三更。”眠夏轻声回应,“皇上,睡不著?”

  凤殇笑了笑:“没事,你休息吧,只是做了梦。”

  “奴婢给您倒杯热水吧?”眠夏也没多问,只是说了一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远了。

  凤殇慢慢躺回去,下意识地揪住一角被褥,压在胸前,仿佛还能感受到胸内异样的跳动。

  只是,做了梦而已。

  早朝时毓臻的笑声,一天里没有间断过片刻。连梦里都不肯放过他。

  凤殇偏过头,把脸埋在枕上,想起梦里残破的碎片,还是觉得动魄惊心。

  梦到了毓臻。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一次,分外吓人。

  梦到毓臻被打,看不清打的人是谁,怎麽叫都停不下来,那庭杖一下一下地落下去,毓臻便像是日间那样不哼声,只是身上早就被打得体无完肤了。

  再後来,就看到毓臻对著自己笑,极尽嘲讽,满是傲气,没有了在人前的臣服。一直笑一直笑,眼睛,鼻子,嘴巴,脸上每一个地方都流著血,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血染得湿了,找不到伤在哪里。

  他怎麽叫,怎麽闹,毓臻都没有停下来。只是一直地笑著看他,笑著笑著,就吓醒了。

  “皇上,先喝点热水定一下惊吧?您没睡多久,喝过了水再睡一会吧。”眠夏的声音从帐外絮絮传来,凤殇回过头,好一阵,才坐了起来,伸手接过了递上来的杯子。

  温热透过杯子传到手心,又缓慢地流遍全身,让人逐渐放松下来,凤殇看著那杯子,垂下眼帘浅浅一笑,没有喝水,只是握了一阵,又递了回去。

  眠夏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站在外头,等他吩咐。

  凤殇翻身又要睡下,却始终有什麽碍在心头,终於忍不住开口:“眠夏,你知道静王的庭杖打得怎麽样了麽?”

  眠夏似乎愣了一下,才道:“听说的一百下打完,才让静王府的人接了回去的。”

  “哦。”对答案并不满意,隔了一阵,凤殇又道,“眠夏,你去让人打听下,静王回去以後怎麽样了。”

  “是,皇上您先休息吧。”眠夏应了,有点担忧地说了一句,才轻声走了出去。

  等她关了门,凤殇才又睡下,抱著被子,却始终睡不著。

  那次偷偷跑到盛京看哥哥,第一次见到了毓臻,代价是被吊在村里的祠堂中央,饿了三天三夜。身上自然少不了舅舅的鞭子留下的伤,要不是碰上雨天,秦泊怕他伤了筋骨落下病根而去求qíng,恐怕那绝不是三天三夜能了结的事了。

  只是隐约地觉得,并没有後悔。

  说不上是不是因为双生,只是觉得哥哥有人宠著,就像自己被宠著一般,快乐而满足。

  在那之後的大半年里,再怎麽难熬,只是想著那一夜看到的种种,就不觉得那麽难受了。

  第二次见到毓臻,已经是半年後的事了。

  被舅舅关在一个房间里,让秦泊喂下不知名的药,跟两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关在一起。要学的,是chuáng事。

  再之後,两个女人换成了两个男人,被放出房间时,他几乎崩溃了。

  舅舅说,你哥哥能做的事qíng,你就不能做吗?

  那时唯一的念头是,如果是毓臻,自己一定不会觉得那麽地脏。

  终究抵不住软弱和想念,他第二次逃走了,跑到盛京,蜷在三王府的树上,看了半夜。

  双生哥哥和毓臻,就是他全部的救赎。

  那时候的毓臻,是皇子,是对手,是高高在上的,是哥哥的。

  可是,现在的毓臻已经不是皇子了,坐在皇位上的人已经是他了,哥哥已经死了,为什麽他还不能要一个毓臻呢?

  昏昏沈沈地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自远而近,之後便听到眠夏低唤了一句:“皇上?”

  “如何?”

  “回皇上,静王回府後,静王府里请了大夫,伤都上了药,也没什麽大碍,只是入了夜有点高热。”

  凤殇半坐起来,望著帐上的人影,半晌又问:“有人照顾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