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法当作没有听过。即使他真的已经爱上了凤殇,他也不可能放下怜更,那个他养了十年宠了十年的人,他不可能看著凤殇要杀怜更而无动於衷。
无论有什麽事要说清楚理清楚,也只能在什麽都没发生以前。要是凤殇杀了怜更,那麽爱也好不还也好,他和凤殇,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凤殇要去凤临,他也只能赶在前头,想著也许能抢先一步。
凤殇穿过宫道,一路走回凤渊宫,刚进门,便看到眠夏迎面走上来,说:“皇上,翰林院修撰流火求见。”
脸上的láng狈还没来得及收起,见眠夏看了自己一眼便低了头,凤殇一阵失笑,叹了口气:“让他到中庭来见朕吧。这流火,人缘不好,消息倒是灵通。”
眠夏也随他笑了,道:“皇上有所不知,流火大人跟照炉关系好著呢,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照炉都会跟他说一声的。”
“原来是收买了朕的庭尉。”凤殇笑出声来,“你去传他吧。”
“是。”
等眠夏走远了,凤殇才敛了笑容,一边往内走去。
初夏的中庭倒是繁花似锦,凤殇站在庭中,等了一阵,便听到身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去,就看到流火一脸凝重地快步走入,到了跟前,话也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凤殇一挑眉:“你倒是明白。”
“皇上特意qiáng调是涟王的密函,可见是乱党之事,最近凤临乱党,最触目的,莫过於他。”流火一声苦笑,道。
“那宫寒离,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啊。”
“臣只求皇上,勿忘前约。”
凤殇看著跪在地上的流火,一改平日的痞子气,一脸慎重,衬在那张书卷气浓厚的脸上,便多了三分苍白。心中微哂,凤殇缓缓开口:“你也要记清楚朕当初的话,别到时候怨朕。”
流火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却只是低头:“流火记得。”
“不过……”凤殇顿了顿,“朕可以许你,即使要杀他,也必定让你见他最後一面。”
“谢皇上。”流火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只是他心里也明白,凤殇这个许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越重的犯人,越该趁早处决,尤其是反贼,一旦延迟,说不定就会有人来救,更是危险。想到这里,流火心中一动,说:“皇上,臣斗胆,求皇上允许臣随行。”
凤殇一愣,看著流火,半晌笑了出来:“流火啊流火,你说你放下了,又是哪一处放下了?你要随行,不外乎两样,帮他,或者陪他死,朕还不想失了你这人才。再说,你若帮他,朕可就真的危险了。”
心知自己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流火只能低头:“是流火冲动了。”
“罢了。你有什麽话要带给他的,朕替你带到吧。”
流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物件,凄然一笑:“有什麽话要说的,早说尽了。如果皇上见著了他,愿意的话,替臣把这物还他吧。如此,也两不相欠了。”
凤殇接了过去,才看清楚是一只糙扎的蜻蜓,垂眼一笑:“一定带到。”
流火俯下身去:“谢皇上。”
凤殇笑了笑,转眼看天,天色一片清澄,流火见他不说话,微微抬头,便听到凤殇低声道:“流火,你说,毓臻今天离京,朕等珞王忌日过了再去凤临,要到哪里,才能赶上他呢?”
流火心中一动,看向凤殇,那如玉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痕迹来,沈默一阵,流火终於道:“如果是快马,大概,也要到宴州府吧。”
“宴州府啊……”凤殇低眼一笑,轻声重复,话音中是说不出的萧索。
第三十四章
夜色如水,入了夏,整日炎热,夜里凉下来,也依旧透著一股浓重的湿闷。
凤殇披著一件薄杉合眼靠在椅子上,挥手灭去桌上烛光,清冷的声音在幽暗的宫殿中响起:“他走了?”
一个声音自梁上应答:“是,静王已经出了盛京了。至於小柳公子,已经依皇上的意思,请入宫中,现在安置在地室里。”
凤殇猛地张眼,声音竟有几分颤抖了:“你说什麽?”
“皇上?”
“你说……你们把小柳带入宫里了?”凤殇眼中掠过一丝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