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为你哭了_作者:眉如黛(48)

2017-06-28 眉如黛

  何授听了这句,瑟缩了一会,然後那些积在骨子里的委屈肆意爆发,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颤抖个不停,很没用的拿手抱著苏陌的脖子,眼泪不能遏制的迅速蔓延,哭得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在苏陌的记忆里,这个没用的男人,在跟他相处的大半时间,都用来哭泣,或是细声抽噎,或是泪流满面,他原本以为自己绝不会容忍一个人连骨子都是软的,卑躬屈膝,奴颜媚骨,活得一点尊严和自我都没有了,但这一刻他却只能陪著这个人一起颤抖,心痛得快死掉了,一个劲地用手去拍他的头。

  “我怎麽能不管你……”苏陌这样说著,狠狠地吸进去一口气,咬著牙把何授半揽著拽回房里,一边用力拍打著头,一边把房间里所有有尖锐棱角的物体都搬了出去,然後找毛巾找绳子找冰袋找勺子,甚至打了个电话叫冯洛去找个熟人弄点镇定剂,何授光顾著哭了,根本没注意苏陌在忙什麽,直到苏陌开始拿绳子绑他的手,边绑边问:“你一天发作几次?”

  何授愣了一下说:“两次……”

  “什麽时候,除了中午一次……还有呢?”苏陌问他。

  “晚上……”何授这样惊疑不定地回答,一边试著开始挣扎,说:“gān什麽,放开我……”

  苏陌咬著牙,把系手的绳子用力绑在一起,绑得一丝fèng隙都没有了,再把手固定在chuáng头,剩下的绳子一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穿过chuáng底,绑得严严实实的。何授怕得厉害,一个劲地求饶,说:“不,苏陌……我不行的,不要玩了,放开我……我不行的。”

  苏陌咬著bào吼一声:“闭嘴!!!”何授听了这句,眼泪一边顺著眼角流下来,一边哭著说:“苏陌,我不行的。我烂透了的,我自找的,我活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作自受……我不行的,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当作什麽也没看见……”

  苏陌把头低下去,跪在chuáng前,把头深深的埋进chuáng上,何授微微感觉到苏陌的头发擦过大腿,不禁停下了乞求,担心地看著苏陌,口里直喊:“苏陌,苏陌?”

  苏陌就那样深深地把整个人埋进chuáng褥里,肩膀微微地颤抖。何授听到苏陌在被子闷闷的低低的重复一句话。

  他说:“你叫我怎能不管你……”

  何授的毒瘾是在晚上9点左右开始发作的,在那之前,他从未试过压抑住自己的yù望。他原以为他可以从戚慕商当时的痛苦来窥视这种该死的疼痛,後来发现这种表面的东西永远都像纸上谈兵一样幼稚可笑,当疼痛降临时,何授终於明白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是苍白无力的,原本就从未坚qiáng过的意志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何授在这种磨难下浑身颤抖著,几不成声地乞求:“放开我……放开我……”

  他尝试著开始挣扎起来,可是苏陌绑得很紧,他甚至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却依然一下一下,绝望地用力,chuáng被他剧烈的动作带得哗啦啦的直响,苏陌扑过去,把他按得死死的。何授痛苦的仰著脖子,发出嘶哑的喊叫,哭著喊:“啊──啊──放开──痛──难受啊!”在这种神经抽搐著,全身功能混乱的疼痛下,那些对肌肤表皮的伤害显得不足挂齿,血流得多了就会自动愈合,拳头打得狠了创口就会麻木,绝不会像此时这样,被中枢神经控制著,主宰著身体的每一个喜怒哀乐,不安、焦虑、忽冷忽热,每一个感觉触觉都像一把刀在骨头上千磨万练,每一个听觉视觉都像是一把锤子对著脑袋用力锤打。

  何授哭著,喊著,用力地想挣脱束缚,绳子很快的就勒进了他本就只有一把骨头的身体。他颧骨蜡huáng,汗如雨下,脸色死白一片,伴随而来的是流泪、流涕、出汗、恶心、呕吐。何授嘶哑地叫著,喊著,衣服很快就粘了一层水贴在身上,连带头发一起湿漉漉的贴著。消瘦惨白的脸上,湿漉漉的也都是水,先是汗水糊在鬓角,再是眼泪gān在鼻翼,最後什麽都分不清了。何授挣扎得整个人脱水一般,到了後来连什麽乞求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啊──啊──”的喊叫,间或是细小的抽气声。

  “苏陌……”何授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也许不过是十几分锺的事qíng,但这一刻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熬了多久,说四季变迁他会信,说俯仰之间他也会信,因为主宰他所有感知的只有那种从每一条不停抽搐著的跳动神经带来的感觉,难受,很痛,很难受。何授用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跟一直死死压著他的苏陌说:“求求你,放开我……你叫我做什麽都行,要我怎麽祝福你都行──放开我,我发誓,我真的──嘶──发誓,我真的,这次我绝对不会缠著你──求求你,你要我怎麽做都行,gān什麽都行,我陪你上chuáng好不好,像以前那样──呜,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