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扬眼圈发了红，“那年全国大涝，米比huáng金贵，村里人想要回米过活，他拒绝，当初的字据翻脸不认。他屯米赚得钱压翻了身，村里人饿死病死，我老爹老娘想告他被他雇人打死，剩下我跟我弟，还有小兵华qiáng乌鸦，十四岁没哪家工厂肯收，就要饭……就因为那个黑心村长归正理，一个村都毁了！毁了！”
五年前十四，那现在也才十九，比自己还小三岁，雷霆心下涩然。
“他妈的！中什么邪，竟然跟你说这些！”姜扬一把抹去眼泪，猛抽自己两嘴巴，垂了头沙哑着嗓子，“所以我怎么也要整死姓归的鳖蛋父子，你最好别拦，不然就别怪我。”
雷霆怔了一下，似无奈的淡笑，“我不怪你，但也不能不拦着。”
“又他妈是你的职责所在！姓归的到底给你多少钱？”
“不是钱……”雷霆平静看向姜扬，淡淡说，“趁早收手吧，你虽然聪明，但跟归老板斗还差得远。”
第3章
姜扬的确低估了归正理——藏身的废气楼房很快就被找到，职业杀手，AK枪支，华qiáng和小兵头被打穿，脑浆四溅。
“为什么——你会救我？”姜扬肩膀上的血止不住，脸色苍白。
雷霆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开车。他也不明白，突然就推开对准他的枪，击倒杀手抢车救走姜扬。
可能那份张扬如火爱恨分明的个xing，让温吞中庸的自己羡慕，不想见这年轻男人死去。
“回答！你忘了我怎么对你的？”姜扬bào躁的喊叫，不住的喘息。
雷霆对姜扬的刁难和凌rǔ并不怎么介怀，也许是习以为常，无奈的习以为常，从来都不被人当回事，渐渐的，自己也不在意自己了。
名字叫雷霆，是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活着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什么而活？追逐这个答案，只让他身心疲惫。归家的命令取代了意志，服从取代了思考。
依照姜扬的指示来到西番，市里的色qíng区域，敲开一家喧嚣的迪厅后门，探出个二十四五的男人，鼻高唇薄，透着看惯风月的颓废和淡漠。
“小扬？”他看见姜扬，冷淡的眼中却有了温度。
“乌鸦哥，有地方让我躲一下？”
“进来。”
乌鸦将他们领到地下室，不大的空间，一张chuáng占去大半，旁边是长式的旧沙发，上面的噪音在这里几乎隔绝。
“这里不会有人找到，我先去把车处理了。”
雷霆把姜扬安置到chuáng上，动手替他取出子弹，重新包扎伤口，看着他冷汗直流qiáng忍痛不出声的倔qiáng模样，不由淡淡笑着抚过紧皱的眉头：“放松，好好休息。”
“雷霆，你到底想怎么样？”姜扬口气不善的qiáng硬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死”，雷霆很平静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想做的事。请你不要介意。”
“雷霆……”姜扬受伤引起的发烧使他迷糊，仍不住喃喃，“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姜扬再睁眼，先看见乌鸦关切的脸。
“小扬，好点没有？”
“雷霆……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乌鸦一闪身子，就看见雷霆静静坐在沙发上。
“鸦哥，拿绳子绑了他。”姜扬紧扭着眉头。
“你说什么？”乌鸦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guī蛋家的走狗，居心叵测。”
“你昏迷的时候他大可走人，可他一直照顾你。”乌鸦的声音沉下去。
姜扬bào躁的大叫，“所以我才说他居心叵测！唔——”一激动，牵动了伤口。
“没关系，照他说的办吧。”雷霆神qíng平淡对乌鸦说。
姜扬脸上表qíng更臭，低声骂道，“救我？除非你他妈的真犯贱。”
雷霆似乎笑了一下，眼中却是一丝难言的苦涩。
姜扬的伤很快好起来，他的qíng绪却越来越坏，长时间的发愣，然后发疯的大喊华qiáng和小兵，痛苦的揪扯自己的头发，手臂上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害死他们的！我害死他们的！是我！是我！”姜扬用头狠命的撞着墙。
雷霆开始只是看着，平静中有些无奈，最后终于忍不住说，“自责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