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姜先生的病房吧?”他的声音谦和有礼,却也带着一种接近卑微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富贵家庭中培育起的养尊处优和懦弱怕事结合造成的。
“是,请问你是哪位?”雷霆淡淡应道。
“我姓司徒,司徒登。”男人有些闪烁的回答着,“姜先生今天救的女士,是我的朋友。她已经清醒了,很想当面谢谢救命恩人,不知道……姜先生已经休息了?”他显然是看到屋内没有开灯而猜测。
“不,还没有。”啪的开关一响,灯亮了,姜扬出现在雷霆身后,他那张野xing而霸气的俊美面孔似乎吓了司徒先生一跳。“我们过去吧?”姜扬轻轻询问。
雷霆没有说话,眼脸垂下,嗓子里压抑着什么低低”嗯”了一声。
姜扬当下用力握了雷霆的手,也不避讳司徒登或医院的任何人,大步走在病房的长廊上。
陆艾玲是个颇有姿色风韵的女人,举手投足优雅得体,但总让人觉察这种高贵并非与生惧来,摹仿得再好也显得牵qiáng。她的面容显然是jīng心保养过的,可皮肤松弛的脖子却泄露了年龄的秘密。
“姜先生,真的不知道怎样感激你,如果不是有你这样的见义勇为的人,我肯定是要葬身海底的。”
“小事一桩,司徒太太不用放在心上。”姜扬率xing的摇摆手,他的话却让在场的一男一女面色尴尬。
“我们……并非夫妻,只是朋友。”司徒登搓着手说道。
陆艾玲没有说话,只是充满哀怨的看了司徒登一眼。
“冒昧问一句,”一直站在姜扬身后,沉默得让人忘记他存在的雷霆突然开口,“您怎么会掉到海里?那里的防护栏,应该很安全。”
“我……这个……”显然没料到有此一问,陆艾玲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勉qiáng笑着打哈哈,“这位先生不知道如何称呼?”
姜扬看见雷霆勾了勾嘴角,那是他的习惯动作,为什么这次看起来似乎做得很勉qiáng?
“我叫雷霆。”
“上来陪我一起睡。”
“……好,只要你答应我安分一点,要做什么……明天回旅馆再说。”
看来姜扬是真的累了,毕竟在海中带着一个人游了老远。雷霆望着他纯真率xing的面孔,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额头,轻拉开围在腰上的手臂,悄然滑下chuáng出了病房。
恍惚的白色,消毒水和酒jīng的味道,和细声的哭泣是记忆中暗藏的一处漩涡。
小川,你发烧了,很难过是吗?坚持一下。
小川,求求你快好起来吧。
小川,小川,你可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吃力的撑开眼皮,抬起手抹gān那张慈爱的面孔上一滴冰凉的泪,妈,别哭,我没事。
沉浸在往事里的雷霆惊醒时,已在陆艾玲的病房外,那哭泣声轻轻呜咽,咬着下唇的压抑,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艾玲,你,你这又何必?为什么要寻死?你明知道我对你……”司徒登重重的叹气:“我的家族一定要对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他们说联姻对司徒家是必要的。”
“那这些年,算什么?”陆艾玲声音里绝望的颤抖,“我丈夫过世后,不是没有别人追求我,可是我……对你一心一意,哪怕是要偷偷摸摸,你也说过,总会有好转的,你……”
两人再无声息,门外伫立的人,也如浮云一般沉寂着,在天亮时分才飘浮着离去。
了无声息的回到姜扬的病房,看chuáng上的男人仍在酣睡,雷霆微感心安的松了口气,静静凝视那张生机盎然的面孔半晌后,小心翼翼躺上chuáng,轻轻靠近再熟悉不过的躯体,贪婪的呼吸其中的味道。
睡梦中的姜扬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忽然翻身抡起胳膊搭在雷霆的腰上,又磨蹭着似乎寻找一种更舒适的睡姿,手臂慢慢收紧,自然将雷霆完全纳入怀里,坚实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姜扬,有你,就足够了。雷霆闭合了眼睛,将脸埋得更深,手指的颤抖终于渐渐平缓下来。
保持着均匀呼吸和自然的鼾声,姜扬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其中深深印刻出一种疼惜,一份坚定。
打开旅馆豪华套间雕花大门的同时,姜扬夸张的大呼一口气,叹道:“总算是逃出那个总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了,老实说,我对医院过敏都拜楚冰炎那个双重xing格的变态男人所赐!”几步跨到落地窗前,正对着蔚蓝的海景:“视野不错啊,难怪房价贵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