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医生,你还不回家吗?”
夜深了,大部分医生护士开始陆续离开了,走之前都不忘互相道一声:
“圣诞要快乐哦!”
“圣诞快乐!”方杰点点头,也从兜里摸出汽车钥匙,准备离开。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是方杰吗?”立刻认出了这声音,是罗宾。
“对。有事?”
“小吉发烧了,不肯去医院,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方杰心里骤然紧张,手术后小吉的恢复进度一般,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突发状况。
“他现在在哪里?”
“他家。”
小吉应该一直没有搬出去,罗宾才会这么说。
“我马上过去,你先别给他乱吃药。”
经历大出血不久的人,有些退烧药不能用。方杰飞奔回去,拿了些适用的药,来不及登记,好在平安夜,管的不严。赶过去的时候,罗宾开门时露出焦急的脸:
“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能说话,现在叫也不回答。”
他联系不上他的家庭医生,只能从小吉的手机里翻出号码,把方杰找过来。心里不禁后悔,白天不该让他一个人去送快递。
“烧了多久?量体温没有?”
“早上出门回来就说冷,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连喝水都吐。”
方杰放下手里的东西,奔到chuáng边,周小吉双颊通红,呼吸声很大,心跳跟脉搏又快又弱,但却不象是后遗症,应该只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过来,chuī风着了凉才会发烧,这样想着,方杰松了口气。
“罗宾,你帮忙拿些冰块过来好吗?”
一边推着小吉的身体,让他侧过身,向下拉了拉宽松的睡裤,他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此时都是火热。针筒抽了药水,注she的时候,小吉动了一下,本能地逃离刺痛,罗宾及时按住了他,他觉得罗宾好象格外紧张。连打了两针,方杰皱着眉,他看见注she过的两处,飞快地肿了起来。肌ròu吸收效果不理想,会影响药物的作用,他只好让罗宾去拿块热毛巾热敷。接着,在腋下塞了冰块,又把多余的两包放在腹股沟处;在尝试酒jīng棉擦拭降温……两人配合并不怎么默契,甚至说得上手忙脚乱,量了几次,小吉的体温也没降下来。方杰来到卫生间,抽屉里果然有剩下的消炎止痛的肛栓。他回到卧室,来不及多想,戴上手套,做了简单润滑,尽量小心地将栓剂往里推。小吉身体抗拒着,鼻子里发出哭音,方杰没心软,想推得再深一些,却听见一直没吭声的小吉忽然含糊地低喊了一句:
“方杰。”
他的手不禁抖了一下,眼睛顿时发酸。提好小吉的裤子,一边把被子盖紧,希望快点发汗,才能退烧。抬头看见出去换冰袋的罗宾刚好站在卧室门口,似乎有些尴尬地定在那儿,终慢慢走进来,说:
“真的不用送医院?”
“先看看这个的效果,他若醒来,看见圣诞节躺在医院里,会不高兴。”
“哦,也是。”罗宾把冰袋轻轻放上小吉的额头,“他恢复得很慢,总是很累,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割个阑尾什么的,他送到医院的时候,连心跳都没有,完全恢复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方杰这才有时间观察这个长得很象中国人的外国人,发现其实他并不讨厌,相反,看上去很普通,“你,没回家过节?”
“我父母去欧洲旅行。小吉身边没人也不行。”罗宾说完,看见方杰包里露出的卡片,“他早上是去给你邮卡片吧?只穿了件薄外套。”
“嗯,收到了。”
因为躺在chuáng上那个人事不知的周小吉,两个毫不相gān,完全没有jiāo集的两个男人,努力地维持着和谐气氛,艰难地找着话题聊。
过了午夜,圣诞节到了。
第二十章(大结局)
方杰被厨房里的声音吵醒,chuáng是空的,跑出去正看见罗宾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可厨房里,脸色稍微恢复的周小吉,已经把早饭弄好了。
“你,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方杰问。
“没多久。”
罗宾没说话,从小吉手里默默接过盛了培根和煎蛋的盘子。
“怎么不叫醒我?”方杰拉着他坐下来,“你有力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