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地把枪cha回腰间,他甩头便走,准备回到大道上搭车。
可走没几步,才过一条街区,他感觉后边又有人跟着。
怎么还不学乖!难得爷爷今天不想宰人,怎么,不让你脑袋开花你当我是傻瓜?心里一阵厌烦,魁七gān脆也不躲了,他转过身来准备给这一gān蠢材动点真格的。
可当他一看到那几个人时,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失策。
狭窄的巷道里,数个黑衣男人包围着向他bī近,伤愈不久的脚根本逃不了,魁七当下毫不犹豫地,除了先发制人外别无他法!
而那把只剩下一颗子弹的枪决定了他的命运。
在他又惊又怒地发现这个事实时,一把左轮已冰冷地抵在他的额前。
东郊民巷,北京另一个风格特殊的地区。
西式欧风的建筑里,水晶吊灯发出的光芒让人眼花撩乱,宽敞舞池里翩翩舞着一对对衣着华贵的男女,华尔兹流畅其间,优美的旋律叫人陶醉不已。
一辆黑色大车驶过几座热闹的大使馆,朝着更深的分支街口开进去。
被两个qiáng壮男人夹坐着,胳臂给捆得结实,嘴巴上是死紧的胶布,还有两支枪恶狠狠地胁在腰间,魁七可说是完全落入对方的掌握之中。
行驶当间,车内一片沉默,但挟持他的人几度低声jiāo谈,魁七不禁懊恼地发现到,自己居然又再次地掉进日本人的手里。
……又是日本鬼子!真他妈的浑帐!魁七气得几乎把牙全咬碎,一个月前是倒霉的牢狱之灾,他几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接着是白娃的逮捕监禁,现在可好了,无缘无故又遭到绑架。他到底是和这群倭鬼结下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要让他们这样三番两次地寻他的晦气?
回想起男人们的行动,手法迅速熟练,似乎受过相当的训练,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为首指挥的那个男人,那种不慌不忙的从容态度,让魁七不禁怀疑整个事件是早有计划的。
……莫不是日本的特务警察来抓自己归案?但他随即推翻这个想法。
那天夜里从死亡关口逃出之后,因为伤势的关系他无法立刻离开东北,隐伏了数天,果不其然日军展开了大规模搜索,可令他讶异的是,日本鬼找的竟不是他,而是两个逃兵……那两个死在那炉子里的逃兵!这么左思右想,前后因果分析起来,他开始相信那天晚上伊藤根本没认出自己!从前的大盗魁七,早已在那黑色铁炉之中死得gāngān净净了!
但,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是怎么回事?是钱财勒赎?但看这阵仗却又不像,难道是什么过去的仇家认出了自己?可回北京后他根本不曾露过面啊……想不出是什么因由,魁七只能盲目地猜测着对方的动机。
不多时,车子开进一栋大宅。
同样都是西方式建筑,一旦没有了那漫无节制的灯光、人声与乐音,孤立在黑夜里的屋宅就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被粗bào地拖下车,魁七在原班人马的“护送”下,进入这栋宅邸。
走过布置华丽的大厅,穿过挂满肖像的长廊。最后来到一扇镂有jīng致花纹的门前。
居前的男人在那桃心木的门扉上轻敲几下,他握住镶满浮饰的门把向内推开,恭敬地用日语低声道:“少爷,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房内很暗,几乎没有光线,唯一的亮度来自方窗she入的星光。窗旁似乎站着个背对他们的人,微弱星丝洒在他一身白衣上,映照出黑夜里特有的暗蓝色天光。
听到呼唤,窗旁的人慢慢回过身来,淡淡的辰光掠过他的脸庞。圆润饱满的额头,如墨勾勒的剑眉,黑白分明的眼瞳,还有那弧形优美的薄唇,微亮的夜色在他面上形成一圈清冽的柔光,将那内发的冰冷气质展现尽致。那是一张极为俊秀、几乎可称为绝顶美男子的脸孔,但同时却也是一张令魁七惊骇到极点的脸孔。
“进来。”富含磁xing的男音。
所有男人全部深深一鞠,进了室内,领头的男人摁了电掣,一时间大放光明,举室皆亮。
虽然突来的光线刺眼无比,但魁七还是尽可能地瞪大双眼,如果他刚才还怀疑自己处在作梦的幻觉中,那么他现在可以肯定那可怕噩梦已经成了眼前的实体──伊藤泉一郎正站在他面前。
姿态优雅地踱前,伊藤似乎对他眼中的复杂qíng绪感到兴趣。
眉毛嘲讽人似地轻轻扬起,伊藤把跟前的俘虏仔细打量一番,缓缓地道:“这是我看过你穿得最整齐的一次。”他说的是标准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