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守候在门口的堀内,他径自前行。
夜已深,长长的回廊里点起一盏盏照灯,微光从荷叶形的边上流泻而出,迷离若幻,彷如梦境。
因为主人的晚眠习xing,屋里的下仆分为两班随时候命。每个人见到他都是恭敬地一躬。
没有走向平日常去的憩处,相反地,他步入通往地下楼层的长梯。
挥退了守卫的下属,他让他们退到外头候着。
yīn暗森然的拷问室里一片静默,不甚稳定的小灯在一旁闪烁着。
一如策动自己下令追捕的不明原因,一如驱策自己前来的无名冲动,在那股无法理解的思绪下,他缓缓走近那个被绑着的男人。
男人正昏睡着,朦胧的光线在他脸上形成形状奇特的yīn影,原本恶逞的锐气因为闭合的眼而和缓许多,静静睡着的他看起来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男人。
男人luǒ着的上身jiāo错布满伤痕,血淋淋的皮ròu开绽,深入肌理,此外还有许多怵目惊心的旧伤遍布,男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ròu。
望着浑身血污的男人,一瞬间他不禁感到迷惑起来。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站在一个早该死去的支那qiáng盗面前?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自己一路追寻他的行踪,大费周章地将他囚禁至此?
这个男人,他凝视着那双闭合的眼眸,他要这个男人做什么?他对自己的意义是什么?自己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像要纾解紊乱的qíng绪,他向男人低垂的头伸出手,慢慢地,一吋一吋地,即将碰触的刹那,却突然急转直下,狠狠抓上男人肩头的横长伤口。
在外力侵nüè下,沾满黑色凝状物的伤口再度迸裂,一时血如泉涌。
双手沾满了鲜血,伊藤却毫不在乎,长长的指甲不断地深入ròu里,狂乱而粗bào地,他彷佛想在对方的体内翻找出一切问题的答案。
皮ròu撕扯的微响,在沉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似乎是感受到外来的刺激,男人沉睡的身体明显地抖动了几下。
彷佛对这个反应感到兴奋般地,伊藤再次深深地戳入已呈现一片血ròu模糊的伤口。
就在那瞬间,男人睁开了双眼。
在一阵阵的剧烈痛楚中被迫醒来,魁七一张眼就看见了正凝视着自己的伊藤。
说他没有受到任何惊吓那绝对是骗人的,拷问才刚告一段落,伊藤此刻的出现显得十分奇怪,若非身上那股不容忽视的疼痛,他会怀疑这或许是众多恶梦的连续。
寂默无声的空间,两人目光jiāo接,闪烁不明的灯光jiāo织成异于寻常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伊藤收回戳cha在对方伤口里的手指。看着魁七痛得扭曲的脸,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他微微一笑。
“你醒了。”
听到这话,魁七不禁怒气勃发。这个狗娘养的浑球就是专程来这里看他笑话的吗?
似乎没把对方的愤怒放在眼里,伊藤只皱眉看着手上的血污,他嫌恶似地甩了几下,便径自走向魁七对面的宽椅,好整以暇地坐下来。
厉目瞪着眼前悠哉的人,魁七恨恨地从牙fèng里挤出声音:“你……伊藤!你到底想要怎样!”
挑了下眉,伊藤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双火热的眼眸不放。
把伊藤的漠然当成对自己的轻蔑,魁七心中怒火更炽,彷佛全身都要沸腾起来,一股qiáng烈的冲动让他破口大骂。
“你这下贱的日本鬼,要老子去给你们当狗唤,呸!想也别想!老子我也不兴那套啥劳子的爱国爱民,讲些什么有的没的狗屁!就是没有人能把我当玩意儿耍!只要老子还有气的一天,爱gān啥就gān啥,qiáng盗打劫放火杀人,是我喜欢的都行!被你们逮到了我也只怨自己蠢,要杀要剐么,随你!但是绝没有任何人可以主宰我!没有人!”他使尽所有的力量喊着,激动的语音在地下室里阵阵回dàng。
木然地注视着激亢不已的魁七,伊藤依然静默,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没有,小灯闪灭不定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暗jiāo动,形成一种诡异非常的气氛。
缓缓地,伊藤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向魁七。
在相距一个手臂的地方停下,伊藤面无表qíng地看着魁七,后者也不服输地反瞪回去。
突然,伊藤伸手扼住魁七的颈部。
一股大力紧紧掐死脖子,魁七登时喘不过气来,缺氧的缘故使他嘴唇不住颤抖,体内的血压冲升到彷佛要爆开,求生本能让他亟yù摆脱桎梏,手上的刑具却让他只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