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就不要去啊!”康庆理直气壮,“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那倒没有……”封悦没多说,胡家大少爷已经在几步之外。
“你倒真是难找,我打电话去你家,佣人说你还没放学;到学校,说你已经离开了,怎么司机没来接你吗?”胡家大少爷还算斯文,但是继承了胡家人特有的大下巴,脸看起来很长。用康庆的话说,“长得跟头毛驴一样”。他冲康庆微笑一下,带着有钱人特有的冷漠的礼貌:“走吧,我送你回家。”
封悦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qíng愿,但又无可奈何,他嘱咐康庆,“别忘了哦!”康庆明白他指的什么,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挽留,封悦已经无奈地跟那人走了。他看见暮色里,封悦回头冲他挥别,眼里似有不安,康庆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礼拜六的山顶,山雨yù来,封悦僵硬地站在冷冷大风之中,血ròu被等待侵蚀不剩,似乎只剩一堆白骨。他希望自己能融化在这片泥土之中,永世等待他的康庆……那或者是他,唯一的救赎。
“老大那天不准我出门。”康庆终于吞吐地说了出来,“我本来让小发掩护我,想偷跑来着,可是小发这个笨蛋被老大逮到,挨揍了,我怎么好扔下他……”
封悦并不特别想知道原因,这么多年过来了,其实答案已经不再重要。其说,他又怎会不明白,不管那天康庆来不来,其实都不会有什么转机,当时的康庆顶多算个流氓头儿,又哪里有力量救自己?只是他心里一直存有不切实际的念想儿罢了。
“我就知道你来不了!”封悦笑着,用肩膀顶了康庆一下,“其实我也没有等你,我也给我大哥关。”
康庆本来就有些醉熏熏,给封悦肩膀一顶,趔趄了下,他们以前也经常这么玩,用肩膀互相攻击,看谁先把谁顶倒。那时候,康庆身材上高大很多,封悦经常被他顶得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而如今两人几乎差不多高,康庆似乎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行啊,小子,几年不见长能耐了。”
“那是!”封悦语气轻快,暗深的夜,窄长的巷,让他qíng不自禁想起从前,“现在才叫势均力敌呢!你再逞qiáng试试。”
这话激起了康庆的斗志,他们在路灯下追逐,较劲,谁也不肯服输,封悦笑声不断,康庆叫骂不停,远远跟在后面的保镖,面对这样的康哥,也是不免错愕。平时就算是小发哥,也无法调动康哥如此顽劣的孩子气啊!这个柏林道来的二少,果然名不虚传!
夜色中的波兰街,如荼蘼花开,坠落而销魂。
第二章
当天晚上,封悦住在康庆在波兰街的住宅,因为康庆坚持说,只要封悦回到波兰街,他就会罩着他,照顾他,不可以落单。封悦本来有点不太qíng愿,却给他黑着脸教训道:“是不是兄弟啊?唧唧歪歪的,真烦人。”并且,确实很晚了,封悦也是累的不行,向来在别处睡不塌实的他,那一晚竟然是半点时差的困扰都没有,沉沉地睡到天亮。
封悦一觉醒来才觉别扭,他坐起来,不禁惶然,对陌生的环境依旧有些抗拒,即使知道这里是康庆的家,但他从没来过,十分不熟识。翻身坐起来,客房带了个私人的洗手间,他糙糙洗了脸,将昨天的衣服再穿回来,拉房门走了出来。
康庆住的是以前桂叔的旧房子,上下两层。他住的房间在楼上,对着康庆的主卧,楼上静悄悄地,他倚着栏杆往下看,楼下客厅里,几个保镖在打牌,看见他醒了,说:“二少,康哥让你等他。”
封悦有些不自在,嗓子发紧,他咳了声,问:“他人呢?”
“桂叔一早叫康哥过去说话,应该快回了。”
封悦实在很想回去换身衣服,刚要下楼,康庆房间的门开了,走出来的人是俞小发,从他身边笔直地走过去,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在楼梯上说:“你要不爱等,就走呗,大门又没锁。”
封悦的心紧紧地攥着,并不是因为小发的话,而是小发明显刚起chuáng,他怎么会从康庆的房间走出来?看来自己太天真,毕竟过了六年,并不能期待很多事依旧原封不动。他整理了一下,没有显出慌张或不耐。在楼下,他对那个看起来有点印象,好像叫阿昆的人说:“你和康庆说,我回家换衣服,他有事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