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书小姐惊讶的眼光里，我一直把他拖进坐满人的会议室。
乱糟糟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jiāo头接耳、互相chuī捧，或者正在发表什么高论的人都齐刷刷看向门口的我们，确切说是他。
他的手不自在地缩了缩，我故意握紧不放，狗东西，别扭死你。
“嗨，小林——”
不同于其他人惊讶猜测的目光，于鹏那家伙看到他倒是很高兴，从座椅上跳起来，几步抢到，一拳磓在他肩上。
“好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说来看看咱哥们儿，亏我还老掂着你。”
他借机挣脱我的手，揉了揉肩膀笑道：“我这不就来了吗？希望没有打扰于副总日理万机。”略带腼腆的笑容和斯文谦逊的姿态丝毫看不出一路挣扎的痕迹。
臭小子，就会装相。
还有于鹏那家伙，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跟他套近乎，哥们儿兄弟的，把我当瞎子啊。
“开会。”
警告地看了于鹏一眼，我走到椭圆会议桌尽头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秘书小姐把沏好的茶放面前，我端起杯子，拿眼角余光一扫，见于鹏已经往回走，他还傻站在那儿。
猪啊，平时那点聪明劲儿都哪去了？
“老于，你来主持会。”我把打印好的文件放到桌子，顺势一推，让它沿着桌面准确地滑到于鹏的位置：“讨论这个方案，通过的话我们以后就按它cao作。”
他拿起来翻了翻：“要不要我去把这个材料复印，每人一份。”
“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二三十份呢，什么时候印完？何况就算复印也用不着堂堂副总去。
这家伙怎么也变笨了，我瞪他：“用投影。”
“是，石总。”
于鹏恍然大悟地窃笑，走到摆在会议桌右前方的演示台着手准备，秘书小姐赶忙跑着过去帮他展开固定在我正对面墙上方的投影屏。
“林，过来坐这儿。”我把左手边于鹏的椅子拉过来点儿，尽量和颜悦色地冲那个遛向我背后角落座位的家伙说。
他站住，犹豫了一下，于鹏边摆弄着投影仪边笑道：“就坐哪儿吧，反正今儿我肯定是回不去了。”
他这才点头，轻巧地走过来，欠着身子正襟而坐，整个过程居然一点声响也没有，然后垂下眼看也不看我。
gān什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还气呢，就知道听别人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从下面踹了他一脚。
他僵了一下，还是不看我，慢慢低下头掸去裤腿儿上的土。
狗东西，跟我来这套，我又踹了一脚。
他默然看我一眼，搬起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轻微的“咯噔”一声从投影屏又转回到他身上，他的眼垂得更低了，紧盯着桌子下面jiāo握的手。
至于的吗，这么紧张？我有些好笑，伸手覆住紧扣在一起的爪子，他惊跳，屁股下面的椅子又“咯吱”一响。
“好，请各位看这里，”于鹏适时清了清嗓子：“通过广泛收集客户反馈信息和深入的调查研究，我们制订了这个新的分销方案，主要是针对异地调货中存在的问题，包括正向发货和反向发货两个方面，先看一下正向发货，这是目前的业务流程示意图……”
上学的时候于鹏就最有演讲天分，感兴趣有研究的自然不必说，连资深的教授也能让他辨得哑口无言。就算一知半解的东西他拿过来就能讲得头头是道，甚至经常把我们同宿舍的几个人也唬住。
但是似乎从来没蒙住过林，他总是笑嘻嘻地听着，也不cha话，只在高谈阔论结束的时候挤挤眼，我们就知道那家伙又在瞎诈唬。
唉，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就不用在正地方？
见众人都专注地看向对面墙，聚jīng会神地边听边记。
我凑到在他耳边说：“下午别走，等我处理完几件事咱们去放松一下。”
他刚完成一个设计，有几天假，也该陪陪他，省得他闲的难受又瞎琢磨。
“到时再说吧。”明显敷衍的口吻，似乎没什么qíng绪。
gān嘛，我还没跟他算故意来晚的帐呢，他倒拽起来了。
我拧眉，好哥们儿似地搭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咬牙：“小样儿的，别跟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