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那会儿,爸妈来北京了,我慌忙地把一些日用品搬回了宿舍,这下,赵俊又不乐意了。
“咱爸妈来,住我们家不就得了,不是还有空房吗?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俩老儿住宾馆?”赵俊一边开着车,一边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爸妈jīng得不行!就咱俩儿,只要站一块儿,他们都能看出苗头。”
想当年,还是俺老爸让我知道了世界上有‘同xing恋’的存在。那会儿看‘唐太宗李世民’,老爸指着太子承乾跟我说:看吧,男人喜欢男人,这就是同xing恋。
“看出来了不是更好!趁着都在北京,咱就把这事跟两家人都说了!”赵俊早就想见我爸妈,把这事给摊牌了,他总嫌自个儿‘没名没份’,委屈!
“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我会找适当的时机跟爸妈说,你别瞎搅和!”老爸老妈来,我心里还忧着呢,你就帮我省省心吧!
“我哪有搅和!”赵俊有点急了,嗓门不由得大了起来,“每次一谈这事儿,你就只知道混过去!可你也不能瞒他们一辈子吧?!迟早得捅破,早死早超生好了!”
“赵俊!”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吵?”
“我……”他没声了,只是抓紧方向盘的手冒出了青筋。
叹了一口气,我拉过他的手臂,紧紧握住他的手,“相信我,我一定会跟他们说的,咱俩又没做错什么,gān嘛得藏着噎着。”十指jiāo叉,我感觉他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
“随你吧……”赵俊的语气有些许冷漠和失望,连带的让我的心qíng也低落下来。
去机场接爸妈时,意外地冒出来一个‘亲戚’。
“小天,这是你舅。”老妈笑容满面地挽着一位瘦高的男人,男人穿着浅灰色的短袖衬衣,皮肤有些许黝黑,衬着那双jīng明的眼睛异常锐利。
“小天是吧?”男人走过来,热络地搭住我的肩,“都这么大了啊!想当初我见他时还流着鼻涕呢!”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不满地瞄了他一眼,不留痕迹地推开他的手,上前接过老爸手上的行礼,“爸,你不说你跟老妈要去海南,不来了吗?”
“我是不想来,可你妈说你在这边找到工作,暑假不回去了,死活要上来看看你。”说完,像又想起什么,伏在我耳边,悄声嘀咕,“你妈老了就跟小孩儿一样,得哄!”
“你们爷俩儿在那边说什么呢?”老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臂,“来,小天,跟你舅说会儿话!你舅也刚回北京。”
“咦?舅住北京吗?”说实话,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
“嗯,那时候你还在上幼儿园,咱家就迁到了北京。后来,爸妈去了,我就和几个哥们儿去了俄罗斯跑买卖。”
“俄罗斯?那儿也有商机?”又穷又动乱。
舅听了我的话,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做的是建材。那边国家要重建,需要的建筑材料挺多的,但是西欧的又贵,中国的是又便宜质量又好,当然销路好咯!”舅揉了揉我的头,“不错嘛,小天,你是第一个问我这种话的人。别人一听说我在国外做生意,就只会竖着大拇指说‘好’!其实现在俄国根本赶不上中国,我也是在这边混不下去了,才会去那边找找机会。”舅说着,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年头,生活都不容易。
舅带我们来到了停车场,把行礼放在了后车厢。
我拉过老妈,低声问道,“你跟舅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妈愣了愣,支支吾吾地说,“嗯……,这个……,有点复杂……”
“行了,我明白了!”慌忙打住她,一般老爸老妈说‘有点复杂’的时候,就是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亲戚。追根究底得从爷爷和佬爷那代说起了。当年五十年代闹灾荒的时候,佬爷是公社食堂的团长,经常利用职位之便‘顺手’牵走些东西,不仅喂包了一家大小,还接济了不少人。所以那个时候,只要稍微沾点亲戚关系的人都往咱家蹭。爷爷这边qíng形也差不多,因为爷爷那个时候是食品公司的会计——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