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洋在电话上,把和范洪章谈话的结果转给游畅,游畅沉默地听着,没多说,这样也许最好。他其实不太理解,既然那么喜欢石磊,范哥为什么不可以收敛原本的生活作风?为了自己深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做适当的妥协吗?
“你按时吃药没有?”说完石磊,海洋又难免要念游畅。
“早上吃了,中午被我妈骂忘了。这不还没到晚上吗?”
“她又骂你什么?”
“我都忘了,反正她这几天心qíng很糟糕。”
“要不要看看医生?会不会是抑郁躁狂症?现在那病可普遍了。”
“不会吧?”游畅给于海洋说得有点害怕,“她可能就是感qíng和工作都不顺!”
“等我回去再说吧!你按时吃药啊!”
“我这就去热,”游畅说,“我妈出门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回来吃饭。”
游畅刚进了厨房,自己热中药喝,手机又没命地响起来,号码很陌生,他迟疑地接听:“喂?”
“游畅吧?我是于海洋的妈妈。”
“阿姨?”
“你现在到海洋家里来一下好吗?我在他家楼下等你。”
“哦,好的。我这就过去。”
游畅真是糊涂了,于海洋不可能把自己的号码给他妈妈的,她找自己gān什么啊?他来不及收拾,穿了大衣就跑出门。
西伯利亚寒流登陆,气温骤降,在家里呆着不觉得什么,但一出门就后悔穿得少了。下班时间,路上等出租的人很多,游畅不够积极,每次都给人抢了去,半天才拦到一辆。于海洋家这一带比较空旷,风很大,游畅匆忙间忘了围巾帽子,刚下车,就给寒风chuī得整张脸都木了。冷空气刺激着鼻黏膜,是难以忍受的酸疼,惹得游畅顿时热泪盈眶。
穿著名贵的于妈妈,从车里走出来,面色严肃地跟他说:“楼上谈吧!”
第74章
于海洋的家,一般都在妈妈那里放把备用的钥匙,这次却没给,她就已经有点纳闷。看着游畅低头开门,脖子细细白白的,两只小耳朵冻得通红,于妈妈不禁盘算,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么我见犹怜的,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可她毕竟场面上的人,心里再怎么想,表面也不会表现出来。
“阿姨请进,”游畅开了门,熟练地在鞋柜里找出拖鞋,那是双浅色的女士拖鞋。
“你还备着女士拖鞋啊?”
“我前两天去买的,不然您来还得穿大码的,不合适……”游畅说到这儿立刻觉得不妥,当即打住,“阿姨,您喝茶吗?”
“不用了,怪麻烦的,”于妈妈走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宽敞的观景阳台,“事qíng是这样,我一个远方的侄子,在你们学校念书。他也是娇生惯养地,住不惯集体宿舍,跟我说想住海洋这里,你说我怎么好拒绝?”
于海洋的公寓有三个卧室,可游畅不至于傻到听不出于妈妈的意思,他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于妈妈并不在意他的表态,继续说:“你当初借住这里也是为了清静,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也吵。我听海洋说,你们研究生不是有单人的宿舍?好申请吗?费劲的话,我帮你找人问问,你们学校的党委书记我认识的。”
“不麻烦阿姨了,我在学校还有宿舍,没有退。”
“那太好了,”于妈妈步步紧bī,不给游畅喘息的机会,“今天就把东西收拾收拾,我正好让司机帮你搬回宿舍去。”
“现在?”
“对啊,趁今天我们都有空,都弄好吧!”于妈妈绕了半天,回到重点,“我希望海洋从北京回来以后,你不要见他了!”
游畅没说话,低头站着,呆呆细看自己白色的棉袜子,大脚趾的地方,磨得很薄,再不换,就要穿漏了。于妈妈的话,穿进他的耳朵,他并没怎么仔细听:“我们海洋从小就任xing,要做的事,谁也说不听。好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游畅,海洋瞎胡闹的时候,你别和他一样的。有些事得适可而止,他固执,你就多担待点儿,不能俩人一起错。今天阿姨我言尽于此,你是聪明孩子,能明白这其中道理。”
游畅靠著书柜站着,双腿长而笔直,手撑着原木的柜面,血管一根根地很清楚。他那么沉默,像一株细叶的植物,无声地呼吸在冬日的空气里。于妈妈有点后悔了,游畅很可能是那种外表沉默寡言,骨子里却认死理儿的人。他不会给自己什么答复,因为他早认定了自己想要的,怕要是个比海洋还要更难对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