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起解_作者:未夕(75)

2017-06-25 未夕

  千越回病房,在以诚手心慢慢地写:“你们家人,哥哥与姐姐,有事,会跟我商量了。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好多,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千越觉得以诚微笑了一下,一个一个地捏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道:苦——了——你——了,越——越。

  千越低头看着他的那只手,那突出的筋骨,因血脉不通畅,冰凉的。千越用双手拢住以诚的手,合在嘴边用牙齿轻轻地啃,含糊地说,“没有的事。”

  过了两天,千越从打工的饭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以诚的病房门开着,里面有动静传出。千越心里一动,跑过去看。

  果然有记者在。摄影记者的机器架在房中间,镜头对着chuáng上的以诚,另有一个女记者,手持话筒正在叙说着什么,千越隐约间听见她提到以诚曾资助失学儿童的事。

  千越冲过去,挡在镜头前,急急地说道:“对不起,请不要拍了,对不起,是我们没有沟通好,请不要拍,我们拒绝采访!”

  女记者说:“我们可以用化名,可以打马赛克。”

  千越摇头;“对不起,对不起。不行。”

  记者颇为不满,但是因为当事人拒绝,他们也不好再继续下去。等到人都走了,千越与以刚来到走廊。

  千越问:“为什么这么做,不是说好了嘛。为什么要…要让以诚那么难堪…”

  以刚一个劲儿地抽烟,然后把烟踩灭在脚下,抬起头大声道:“那么该怎么办?我们一家子,包括你,我们都捉襟见肘,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以诚自生自灭?那不如我把恶人都做了吧。”

  以刚忽地流了满面的泪。

  千越说,“大哥,别担心。我不会让以诚断了治疗的。无论如何不会。”

  以刚问:“你?你有什么办法?”

  千越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让以诚自生自灭。我绝不会。”

  千越回到以诚的chuáng边,以诚好象睡得挺熟,千越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一会儿之后,以诚睁开了眼。

  以诚在千越手心里写:不知道我上不上镜。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千越说:“放心。我跟他们说过了,我们不同意采访,不会在电视台播出来的。你放心以诚哥。”

  这之后的第二天,以诚因严重的病发症再度被送进抢救室。

  因为长时间大剂量的药物输入,以诚的肝脏出了问题,他的脸huáng得吓人。人陷入短暂的昏迷。抢救之后,他被送进了隔离室。

  这一次的抢救,用了近三万元。

  就在这个时候,千越接到了一笔汇款。

  陈向东从隔离室出来,看见千越坐在外面的角落里。

  陈向东说,“你怎么还在这里?qíng况已经稳定了。”

  千越不作声,整个人突然缩成一团,肩背在簌簌地抖。陈向东蹲下身去,用力拉开千越痉挛的手,问:“千越…千越…你怎么啦?让我看看…”

  千越的额上满满全是冷汗,嘴唇呈出一种奇怪的灰色,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陈向东把他半扶半抱起来,带进自己的办公室,迅速地给他检查。

  陈向东说:“千越,你好象是胆囊炎,告诉我。你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千越说:“早上,吃了半个ròu包,可能有点冷了。”

  陈向东走了出去,很快拿来了点滴瓶,细心把针头戳进千越的手背。

  陈向东的手厚实而温暖,非常的稳定,给人以巨大的安定感,温和地把千越因疼痛而四下飞散的思绪轻轻聚拢来。

  千越说:“刚才谢谢你陈医生。”

  陈向东笑起来,“我是不是劲儿很大?以前,很久以前,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个子很小巧,我对她说过,我一个手就可以把她举起来。她笑我是山林莽汉。”

  疼痛象cháo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千越感觉自己象是风波上的一叶小舟,陈向东温和的话语,轻轻地抚慰着他疼痛的身心。

  千越笑起来,“我听说大夫是需要很好的体力的。”

  陈向东说,“的确是这样。我甚至可以扛起一个氧气瓶一口气上到八楼。”

  千越停一下,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向东,“陈医生,我知道,上个星期的药费,是您给垫付的。谢谢!”